有人反應了過來,拿來錘子轉頭之類的幫忙砸窗,不一夥兒窗子便被他們合力砸開。
伊寶夜滿是鮮血的手從車裏伸了出來,她毫無血色的臉上盡是無助:“伊潤……伊潤……澤斂還在裏麵……”
“知道了,”江潤低低安慰道,指揮著其他人,“大家快去駕駛座那裏,還有人被困在裏麵!”
她說著把半個身子伸進車窗,抓住伊寶夜:“來,我拉你出來……”
伊寶夜抽泣著,抱住江潤,江潤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外加其他兩個人幫忙,總算將她弄了出來,那廂裏芮澤斂也被幾個力氣大的男人拉出車子,他慘得不成人樣,臉上全是血,不過還活著,並沒有中彈。
“快走!汽車要爆炸了!”不知誰高喊了一聲,大夥兒架著昏迷不醒的芮澤斂,江潤扶著伊寶夜,剛到街對麵跑車便爆炸了。
強烈的衝擊波把眾人拍倒在地,滾燙的氣流滑過江潤的側臉,她隻覺得整個人都要被燒起來了,連忙護著伊寶夜,在地上蜷縮起來。
十分鍾後,警車和救護車才趕到。
混亂之夜還在繼續。
帝都第一人民醫院。
走出伊寶夜的病房,江潤正好遇見匆匆趕來的伊向東夫婦。
“我女兒怎麼樣了?!”薑琴狠狠抓住她的手,長長的指甲陷進她的皮膚裏,她痛得皺起了眉。
“已經好多了,隻是受了點驚嚇,”江潤冷冷淡淡地回答道,周圍消毒水的味道讓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打了一點鎮定劑,已經睡下了。”
薑琴衝進了病房。
走廊上隻有伊向東身形未動。
“今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伊向東的臉上保持著出乎意料的冷靜。
“車禍,我在電話裏已經說明白了。”
這時他突然用力握住了她的肩,力氣大得好像要將她骨頭捏碎,連同著表情都有些扭曲:“是不是跟最近發生的事有關?難道是因為你幹的好事讓天使區的人盯上了我們家?!”
“別想得那麼絕對,”江潤用力推開她的父親,退後一步,喘著氣冷眼看著他,“我不會連累你們,這點我可以保證,隻要你不繼續向別人透露我們有血緣關係。”
說完她轉身就走。
“喂,伊潤,你站住!”伊向東在她身後喊道,“我隻是——伊潤!”
“我姓江,”她忍無可忍地回過頭,努力控製著自己想把包扔在他臉上的衝動,“我叫江潤。”
她離開的時候沒有再回頭看他是什麼表情。
急救室的紅燈還亮著,芮澤斂正在裏麵搶救。
江潤想起自己半個小時前還向其父親打過電話,結果接電話的人是助理,說他父親公事繁忙不方便探望,而芮澤斂的繼母還在蒙達納度假無法回來。
一瞬間,她心頭掠過一股說不清的怪異的複雜情緒。
算了,他人之事又於自己何幹呢。
出了醫院,一絲涼颼颼的雨點落在自己的臉上,江潤抬起頭望向什麼也沒有的黑色天空,發脹的腦袋變得清醒了一些。
她忽然想到不久前的情景。
吉普車窗緩緩搖下,然後是女孩詭異而冷冽的麵容。
江潤甚至覺得那時她在盯著自己看。
——等等,那張臉分明在哪裏見過了,非常熟悉的臉,仿佛就隱藏在記憶深處。
回到公寓,江潤脫下外套,把傘放到陽台去晾,就在直起身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想了起來,關於幾年前的一段被她刻意塵封起來的記憶,關於另一個引她向記者這條道路的原因,關於她厭惡伊寶夜的原因,關於她不滿DFI的原因……
“不……不可能……”
江潤喃喃地自言自語道。
一定是她眼睛花了——
那個女孩,那個女孩不可能是——
她應該已經二十四歲了,她應該還在暗無天日的帝國監獄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