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有些嫌棄他一手的汗,卻沒有吭聲,順從地抬眼看他。
“為夫升職太快,朝中難免有人眼熱,必然會有人趁這個機會想要把我拉下馬。
近些日子咱們可能不會太好過,朝廷那邊兒我會想辦法應付,家裏這邊兒就要勞煩夫人多費心了。
如果有人想要借宴會邀請羞辱你,大可關上門不去就是了,為夫的前程本也不靠你出門交際應酬才有起色。”
江芙點點頭,雖然自從武明玉出嫁之後,她不覺得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上趕著來得罪自己,但是自己最近確實也沒有時間出去交際應酬。
既然已經分出來單過了,自己的嫁妝跟手裏的田產鋪子總要清點並且打理好。
這些錢以後都是陳見安招兵買馬的根本,槍杆子裏出政權,隻有兵強馬壯了,才能更安穩地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陳見安不知道自己媳婦腦子裏天天都是炸死皇帝炸平皇城的危險念頭,他在第二日上朝的時候,果然被一眾文臣聯合彈劾。
炎明熹倒台,西廠這塊香餑餑現在就是所有人眼睛裏的肥肉。
眼看陳見安隱約有接替
炎明熹權利的趨勢,其他人自然坐不住了,如今他上趕著送了把柄到眾人手裏,甚至都不用提前打招呼,彈劾他的奏折就好像雪崩似的,滾滾而來。
皇帝看著內侍手裏的一遝奏折,幫忙地皺眉,表情看上去又是生氣。
他看向陳見安,眼中閃過責怪,怪他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自己添亂。
一個炎明熹就夠讓自己頭疼的了,自己前腳放權後腳陳見安就不檢點的讓別人抓住尾巴,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想到這裏,皇帝的眼中流露出不信任的神色。
陳侍郎偷覷到皇帝的臉色,心中暗喜,幸災樂禍地看著陳見安低頭出列,跪在地上請罪。
“此事都是微臣的過失,還請陛下降罪。”
陳見安跪得筆直,其他人看著他的背影全都暗暗嘲笑,心道到底年紀小扛不住事兒,就算皇帝給了恩典也握不住。
但是下一秒,皇帝的聲音從上麵傳來,卻給了所有人當頭一棒。
“好了,屁大點兒事也值得拿到早朝上來說?北方雪災沒有良策、西南戰亂沒人請戰,朕竟不知原來眾愛卿沒有時間為朕排憂解難,卻有時間盯在被人家的院宅上!
以後這些芝麻綠豆一樣的小事兒少拿到朕的跟前來,隻要能給朕排憂解難的,別說分家了,就是改換門庭出族譜,朕都不管!”
皇帝震怒,底下的人紛紛驚惶地跪下請罪。
“臣惶恐,請陛下消氣。”
“行了,都下去吧,陳見安
留下。”
皇帝宣布完散朝之後,起身大步朝後殿走去,陳見安被皇帝的貼身內侍親自帶著從一旁的偏殿繞去麵聖。
其他朝臣看著陳見安的背影,紛紛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沒想到他不過一個二十出頭的黃毛小子,怎麼就得了皇帝的青眼?
看來隕落了一個炎明熹,馬上就要有一個陳見安補上寵臣的位置了。
想到這裏其他人看向陳侍郎的眼神就變得玩味了起來。
那陳見安得不得聖寵,旁人不知道你個當爹的還不知道嗎?
眼看著兒子平步青雲,竟然在這個關鍵時候把兒子給攆出家門,這不純純有大病麼!
咱就說,就算陳見安孝順不記恨他,那皇帝想要重用的人你也敢明目張膽的過不去,這不就是跟皇上過不去嘛!
眾人嘲笑鄙夷的眼神落在陳侍郎身上,好像一把把刀子插在他身上一樣,讓他狼狽地落荒而逃。
原本想要用此事逼得陳見安走投無路回來求自己,沒想到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眼下皇帝不僅沒有責怪他,反而讓自己成了笑話。
他回府的一路上心慌起來,後知後覺地開始擔心,如果陳見安真因為此時記恨上了自己,那自己先前二十幾年的付出豈不是打了水漂?
如此心神不寧了一路,在剛一到家門口的時候,又見到管家神色憂愁地站在門口。
“老爺,咱們家郊外的田產鋪子被山洪給衝毀了,隻怕今年打不上來糧食了。
偏偏年前的賬本子剛送了來,庫房裏沒有多餘的銀錢可以還賬,您看這可如何是好?”
陳侍郎聞言一愣。
想到自己過年時因為江芙掌家想要為難她,故意鋪張大辦宴席,還邀請族人來聽戲送紅包,頓時臉都白了。
他知道這個新年自己在族人麵前賺足了麵子,也知道必然花費了不少銀錢,但是既然江芙要掌家,銀錢不夠就應該她自己想辦法。
再不濟她還有那麼多的私房鋪子和嫁妝,萬萬沒有想到啊·······
她竟然賒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