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大夫走過來，製止了她的跳腳，向歡喜作揖。
歡喜懵了，她和厲醫婆經常吵吵，習慣了厲醫婆的蠻不講理，厲大夫突然對她作揖，她還真有點不習慣。
“作揖也沒用，你以為這樣就能說得過去了嗎？”歡喜嚷道，音量和語氣都比剛才弱了很多。
“歡喜姑娘，病人是我的親戚，對他的傷我沒把握不敢治，才讓他去你家的，我看過傷口了，許大夫醫術果然精妙，姑娘代我謝謝許大夫，謝謝她施以援手。”
厲大夫態度謙和再次拱手，連著兩個謝謝，倒讓歡喜有些不知所措。
這丫頭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她把雞毛撣子別在腰間，匆匆對厲大夫還禮，說話的語氣有點悻悻：“厲大夫客氣了，但是你們這事做得確實……”
厲醫婆張大眼睛，歡喜居然會對自家人施禮？
“歡喜。”許洄溪快步進來，打斷了歡喜的抱怨。
厲醫婆心虛地退開幾步，縮在藥櫃後麵。
不知道為什麼，厲醫婆莫名地有點怵許洄溪。
雖說這小娘子總是溫和可親，從來都沒跟她吵過架，更別提動手了，可厲醫婆就是覺得，她比歡喜厲害。
許洄溪沒注意到厲醫婆，她向厲大夫施禮，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對對對，就是這種目光，厲醫婆心裏狂叫：上次她診錯了病，她就用這種目光看著她！
像是長輩看犯了錯的小輩似的！
在女孩子頗有些淩厲的目光下，厲大夫沉不住氣
，訥訥地解釋：“我，我真沒有故意折騰他的傷口，許大夫可能有點誤會了。”
“我不是說這個，你明知道拖太久傷勢會惡化，為什麼不早點讓他們去找我？”許洄溪毫不客氣地說。
她生氣是因為這個啊？
厲醫婆和歡喜都睜大眼睛，厲大夫反倒鬆了口氣。
“許大夫，他是今天才來的……”
“是啊許大夫，”病人家屬一直在旁邊聽著，這時忽然開口了：“我們是今天才來的，我家表叔說他治不了這傷，說你的醫術比他高明，才讓我們去你家的……”
厲醫婆心下不愉，什麼許家醫術比厲家高明？
這種話，大家私下裏說說也就罷了，怎麼能當著歡喜的麵說？
這丫頭以後還不趁機欺到她頭上來？
厲醫婆看看歡喜，歡喜也正瞧著她，小丫頭的神情果然很是得意的樣子，斜睨著她，嘴角掛著一絲嘲笑。
許洄溪神情反倒和善下來，她點點頭：“他是你親戚？”
厲大夫和病人家屬同時點頭。
“那我跟你說說這個方子的臨床用法，還有傷口換藥的方法，以後幾天就由你來幫他換藥吧。”
厲大夫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點點自己的鼻子：“我？你要教我方子加減？還要教我換藥？”
“你舍得？”厲醫婆也跟著喊，大夫不都是秘技自珍嗎？怎麼還肯教別人？
歡喜自以為知道自家主人的打算，一臉得意，睨著厲醫婆。
哼哼，你們想用病人來訛我
家小姐是吧，我家小姐讓你們自己動手，將來治壞了可就怨不著她了！
看著主仆倆出門，厲醫婆頗有些不敢相信，她走過去看厲大夫記下的筆記，喃喃道：“她怎麼會這麼好心？你可得小心，弄不好這方子是騙人的！”
厲大夫神色變幻一刻，歎道：“方子是真的。”
“外甥傷成這個樣子，明知可能無幸，她還肯救治，如今又把方子傳我，許大夫雖是女子，胸懷寬闊堪比須眉，你以後，別再去她家鬧了。”
“憑什麼？我看見歡喜那個樣子就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