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們又開始哭喊,男人們則握緊了手中的棍棒,目露凶光。
厲大夫看看許洄溪,她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歎口氣,厲大夫越眾而出,站到前邊去。
“你們回去之後,有沒有給她吃藥?”
哭聲驟然一停,又陡然變得尖利。
“天啊,醫死人不算,還要賴在我們病家頭上,老天爺啊,快降雷劈死這惡人吧!”
厲大夫無奈道:“我問你們,許大夫開給你們的三劑藥,你們給病人服了沒有?”
“厲大夫,沒用的,”許洄溪搖頭,說:“就算沒服藥,她也不該死的!”
婦人則尖叫起來:“服了服了!我們按方抓藥服用,一點都不敢馬虎!”
一個婦人端著陶罐給周圍的人看:“這是煎完藥的藥渣!”
“你們若不信的話,咱們一起去生藥鋪子,那裏的夥計能證明!”
厲醫婆忽然躥了出來:“不對,那也不是我們醫死的!”
她氣勢洶洶地喊道,聲音大得蓋過對方所有人:“前天病人來的時候都快死了!是被抬著進來的!許大夫給她治好,出去的時候,可是自己走出去的!”
厲醫婆一手叉腰,一手指點著對麵的眾人:“橫著進來,豎著出去,誰敢說我們醫死了人,誰能說我們醫死人?”
一句話驚醒了所有人。
“對呀對呀,”一個老病人說道:“前天診病的時候,我也在呢,當真是抬著進來,走著出去,臨走時這小姑娘還跟許大夫道
謝呢!”
“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回去後發生了什麼事,這姑娘是怎麼死的,別不是你們害死她,又來訛許大夫吧!”厲醫婆喊,指著為首的婦人和男子。
男子麵色發白,囁嚅道:“胡說八道,我自己的女兒,疼她還來不及,害死她作甚?”
“那你們趕緊滾蛋,少來訛我們!”厲醫婆喊道。
“不能走!”李息忽然想到什麼,對一個護衛交待幾句,讓他快去報官。
護衛飛跑著出門,這邊的婦人麵色變幻,厲聲道:“正好,我們也想報官,求官府青天大老爺為老百姓做主!”
厲大夫喝道:“對,咱們去公堂上,把話說清楚,我們沒醫死人,可不容你們汙蔑!”
許洄溪也回過神來。
是啊,這事如果不說清楚的話,背著醫死人的惡名,這醫館以後就別想開下去了。
就算不開醫館,她也不能背著這個惡名。
官差很快就到了,一幫人抬著屍體,浩浩蕩蕩地上官衙去說理。
婦人們一路哭天搶地,吸引了無數圍觀者。
到官衙的時候,隊伍已經擴大了十倍不止。
圍觀者中不乏消息靈通者,不少人都知道,徐家醫館的許大夫,其實是狀元許岩的親妹妹,也是皇上不久前才親口賜封的富陽縣主。
京兆府尹身為官員,自然也知道這事,對許洄溪客氣得很。
這麼一來,堂上情形就很別扭。
一邊是可憐巴巴的病人家屬,淒淒慘慘抬著死屍,
衣衫頭發都亂糟糟的,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
另一邊是官宦人家的女子,得了太後和皇帝青眼的富陽縣主。
在圍觀的百姓看來,這被告的女子麵色冷淡,站得筆直,身後還有一大批如狼似虎的侍衛保護。
哪裏有一點點醫死了人,要吃官司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