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堂下的議論聲登時就朝著病人家屬的方向傾斜。
“真是怪可憐的,大夫也太狠了,醫死了人不償命,至少也要給些銀錢賠償吧?”
“聽說這位就是閻王要你三更死,不能留人到五更的許大夫!”
“怪不得怪不得,連宰相家的兒子都說不醫就不醫,又怎會對平民家的孩子用心醫治?”
“咳,人家現在是縣主,見官都不用跪!”
“啪”的一聲輕響,府尹大人拍了驚堂木,堂下頓時安靜下來。
許洄溪正想著這病人是怎麼回事,被響聲一驚,回過神來。
她倒不擔心官司的結果,畢竟自己心裏有數,病人不可能因為針灸而喪命。
可究竟是為什麼?她為什麼會死?
案子開始審理,對方出麵說明情況的是死者的母親,那個哭喊得最凶的婦人。
醫館這邊,許洄溪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李息等人又不知道情況,更兼不通醫理,便由厲大夫出麵答對。
案情簡單明了,雙方把情況一說,府尹都被氣樂了。
這不就是訛人嗎?
聽說死者前日犯病,當時治好,今日才死去的,周圍的人又議論開了。
“我覺著,這事不怪許神醫!”
“對啊,當時治好了,隔了兩天又犯病死了,這能怪人家嗎?合著給你家治一次病,要包終身不死啊?”
“不是這樣的,許大夫自己吹牛,說服了她的藥包好,病家才沒找大夫,硬生生
耽擱了性命!”
“對對對,怪她吹牛!”
“而且前日有沒有治好還不清楚呢?說不定就是延緩一下病情,先把診金騙到手再說!”
堂下的議論如何,死者家屬又如何哀痛欲絕,府尹大人都不會理睬。
他隻負責稟公判決。
“死者郝敏犯病死亡與徐家醫館無關,丁氏無禮取鬧,本應杖責,念其喪女悲傷,行事無狀,免予杖責刑罰,著即向富陽縣主道歉!”
“蒼天哪!我的女兒死得冤啊!”婦人一聲長嚎,爬在女兒身上哭喊起來。
許洄溪沒等她來道歉,聽說案子結了,她轉身出門,心裏還在思索著病情。
歡喜和厲醫婆一左一右地扶著她,護衛們跟在後麵。
堂下看熱鬧的人向兩邊讓開,騰出一條路。
有人竊竊私語:“真威風啊!”
“誰說不是呢,即便事情不怪她,也不能這麼冷漠吧?這是不把人命當人命啊!”
馬車在外麵候著,護衛們前麵開路,歡喜和厲醫婆護著許洄溪上了車,高大的馬車慢慢地行駛起來,十幾名護衛拱衛在周圍
後麵,原告們也抬著死屍出來,淒慘的哭喊聲響遍了整條街,令人聞之淚下。
與前麵的一行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路邊的老婦人教育自家孫兒:“看見沒,當官的多好啊,醫死了人,還能坐著馬車回家。所以你還是要好好讀書,將來科考當官,不然的話,就得像後麵這家人一樣,死了人都沒處
訴冤!”
醫館今天是回不去了,馬車徑直回了許府。
死者家裏則抬著死屍回去,一路哭天搶地,婦人幾次哭暈在街頭,隊伍後麵跟了無數看熱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