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傳來腳步聲,歡喜問:“師父,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徒弟!”華老頭說,被歡喜領進來。
“徒弟,你知不知道那家人住在哪裏?”
許洄溪詫異地看他。
華老頭笑了笑:“師父都知道了,那家人在城裏轉了一大圈,街坊鄰居都在議論。”
許洄溪苦笑一聲:“沒關係師父,她的死不能怪我。”
“可師父知道你想不通,咱們要不要晚上去驗一下屍?”
歡喜一聽就嘟起了嘴,師父這是出的什麼歪主意!
上次在亂葬崗子上翻馬屍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回來以後她洗了好多遍手,都沒洗掉那股子味道。
甚至以後幾天,經她手做出的飯菜,似乎都有股子臭味!
現在天氣這麼熱,味道肯定更大!
許洄溪眼睛亮了一下,隨即搖頭:“我不知道她們家住哪裏,就算知道了,人家家屬也不會同意的。”
老頭子撇一下嘴,轉身出去了。
這丫頭身手和醫術都好,也肯下苦功,就是腦子有點不太靈光。
誰說驗屍一定要經過家屬同意了?!
不過這事得趕快辦,這麼熱的天氣,一兩天的功夫,怕是屍體就臭了,辦起來就要麻煩許多。
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他得到消息的時間太晚了,沒來及打聽那家人的住址,不知道現在臨時去找,能不能找得到。
……
段府裏。
段玉裁長眉微蹙,聽著隨從稟報。
“公子,大夥兒跟到那家人的附
近,留幾個兄弟監視,屬下回來稟報公子。”
“你下去吧,待我換身合適的衣服,親自去探一探。”段玉裁說:“拿夜行衣來。”
立刻有婢女去拿衣服。
“公子?”隨從急道:“那地方肮髒得很,死屍還停在院子裏,怕會衝撞了公子!”
段玉裁不理睬他,張開雙手由婢女服侍著,換上了夜行衣。
隨從不敢再說,躬身退了出去。
天色已黑,段玉裁帶著幾個隨從,來到民房附近。
這片民居低矮破舊,房舍雜亂無章,許是為了省燈油的緣故,幾乎沒有亮著燈的人家。
盡管他出門時,特意挑了匹不起眼的馬兒,但在這種地方騎馬,依舊很引人矚目。
遠遠地幾人便下了馬,將馬兒交給一名隨從照看,其它人步行前往目的地。
小巷中遍地都是橫流的汙水,臭氣熏天,隨從小心地看看段玉裁,見他以袖掩鼻,眉頭深蹙,腳下卻絲毫不停,名貴的鞋子踩在泥水中,濺起一串泥點。
隨從伸袖拭汗,心說自家公子真是個癡情種子,為了替富陽縣主洗冤,竟來受這種苦楚和委屈。
不遠處一處院落,窗口透出隱隱的光亮,正是今天死了女兒的人家。
院子裏亂七八糟的,停著屍體的門板被放在屋簷下,上麵蓋著一塊破布,一隻慘白的手依舊倔強地伸出門板,耷拉在地上。
隨從跟著段玉裁,繞過死屍,趴在窗前。
屋裏似乎有低低的說笑聲。
段玉
裁伸手欲戳窗紙,忽然想起什麼,看隨從一眼。
隨從會意,知道這位爺嫌窗紙肮髒。
偷眼看看主子沾滿泥水的鞋子和褲腳,隨從伸指在口中沾些口水,將窗紙浸濕,然後輕輕一戳,對段玉裁做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