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騰半天之後,終於有路過的人看到,將鄭憲打撈上來。
他趴在路邊,嘔吐嗆咳不止,差點連心肝肺都咳出來。
遠處街角,歡喜挎著菜籃子路過,身邊華老頭提著一掛豬肉,兩人遠遠地看過來。
見鄭憲半晌不動彈,顯是淹得狠了,華老頭笑了笑,扯著歡喜離開。
兩人一路上還討論著晚飯要吃什麼,似乎渾沒在意方才的事情。
鄭憲像隻溺水的狗似的癱在路邊,救他上來的人將他扶起來,送到附近的醫館。
他渾身臭水淋漓的,一路滴滴答答,進了醫館,硬生生熏跑了醫館裏其它的病人。
大夫認得這身官服,不敢怠慢,屏著氣為鄭憲診脈開藥,又借他一套衣服,讓他換上。
鄭憲看看那套半新不舊的布衣,目露嫌棄之色,擺擺手出門。
馬兒早已不知去向,鄭憲租了馬車回到家裏,當夜裏就發起燒來。
這病來勢頗為凶猛,他的妻子是買來的良家女,老實本份,沒見過什麼世麵,見這情狀慌了手腳,還是經下人提醒,才請了太醫院的太醫來看診。
來的正是丁太醫,他為鄭憲開了藥方,喝了十來天藥,鄭憲病勢終於平緩一些。
不再是以前那種沒日沒夜地高熱,但一到入夜,就開始發燒。
近來許洄溪在京城裏名聲很大,鄭妻也聽說過,跟鄭憲商量,想請許洄溪來看診,卻被鄭憲一口拒絕。
“那女子不會來的,你就別費那力氣了……”
“
那怎麼辦,請太醫院的院判大人來嗎?”鄭妻問。
鄭憲搖頭,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還沒有資格去請房院判,普通太醫就是極限了。
……
“鄭憲的病情如何了?”
宮中,皇帝問楊都。
“皇上,這事多虧了富陽縣主,鄭憲那賊果然有問題,他現在病著,倒省了臣找借口停他的職了。”
楊都帶著幾分笑意說道:“說起來,富陽縣主家裏的下人很不錯,辦事情手腳利索,若不是因為他們的身份不合適,臣都想把他們招到皇城司來做事。”
“”皇帝顯然知道些什麼,也笑了。
“那兩個下人的身份……”皇帝似是不經意地問。
楊都神情轉為鄭重:“查過了,叫歡喜的丫環是富陽縣主在街上為人看病換來的,另一個華耕石是是落魄的江湖人,當初就是他救了許岩。”
皇帝點頭:“許府的其它人呢?”
“其它的下人不多,加起來一共六個,多數是百勝山莊救下來的,還有他們的家人,也一並都入了許府。”楊都說。
皇帝微微點頭,麵色有幾分難看。
“知道了,那些死去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會給他們報仇的。”
“你剛才說那個叫歡喜的丫頭,是換來的?”皇帝饒有興趣地問。
楊都連忙把歡喜娘的故事講了一遍,皇帝聽得笑了起來,又搖頭:“這等小吏看似對朝政沒什麼影響,可普通百姓對上他們,動輒就是破家滅門的禍事。”
楊都惶
恐:“臣無能。”
“水至清則無魚,這種事在所難免。”
皇帝說,又問:“富陽縣主知道這件事麼?”
楊都一怔,醒悟皇帝說的是鄭憲落水的事,笑著說:“鄭憲的事,許縣主應該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