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地笑了笑,抬腳上樓梯。
歡喜在華耕石的房間裏,嘟嘟囔囔地念叨個沒完。
“師父您也太好說話了,人家三番兩次的欺負咱們,您就會忍讓,您不敢動手讓我上啊,我肯定能打得過那個大胡子!”
華老頭笑眯眯的:“這可是在驛站裏,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說著,就聽見咕咚一聲悶響,有人驚呼。
歡喜一個箭步衝出去,正巧看見對麵房間門半開著,剛才拚桌的年輕人正回身看過去,一臉驚慌。
許洄溪也從隔壁房間裏出來,主仆倆對視一眼,看向對麵。
那年輕人一迭連聲地喊:“父親,父親!”
屋內飯菜放在桌上未動,一個老者跌在床前,麵色痿黃,微微搖頭:“沒事,手腳沒力氣,扶我起來。”
年輕人小心地扶他起來,許洄溪走過去,站在門口問道:“小哥可需要幫忙?”
年輕人搖頭,歡喜過去幫他把老者扶到床上,年輕人歎道:“身體弱成這個樣子,父親您好歹吃點……”
老者聞言看向飯菜,忍不住以手捂嘴,幹嘔幾聲,聲音微弱喊道:“快拿開!”
年輕人無奈地把飯菜收拾起來,老者喘口氣道:“打開窗戶!”
歡喜過去打開窗戶,山野的清新空氣吹了進來,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快關上,快關上!”老者又喊。
歡喜莫名其妙,趕緊把窗戶關上。
“這究竟是要開還是關嘛?”她低聲咕
噥道。
年輕人放下飯菜回房來,扶起老者問:“父親要不要先喝點水?”
老者點頭,許洄溪隨手拿了桌上的茶盞,摸著茶壺是溫的,便倒了杯茶遞過去。
“不冷不熱,正好。”她說。
年輕人感激地接過去,遞到老者嘴邊。
老者卻不肯就喝,接過茶盞仔細地看了又看,才喝了。
緊接著他又作嘔,將茶水全都吐了出來,衣襟上淋淋漓漓的全都是茶水。
年輕人憂心忡忡,卻不敢表露出來, 幫老者清理衣服。
許洄溪站在旁邊,忽然道:“老丈這是得了病?”
年輕人欲言又止,老者擺手道:“不是病,吃了不幹淨的東西!”
“什麼時候吃的,是什麼東西?”許洄溪問,怕兩人見怪,又說:“我略懂一些醫道。”
兩人登時都向她看過來,目光中都帶著疑問。
許洄溪尷尬地笑了笑:“我曾經是大夫,要麼,我幫您診診脈?”
老者遲疑一下:“算了,我這真不是病。”
人家不願意,許洄溪自然不會強求,給歡喜使個眼色,識趣地出門。
年輕人追了出來,喊住她:“這位仁兄,您真的是大夫?”
許洄溪點點頭:“看老先生的樣子,不像是吃壞了肚子?”
年輕人歎了口氣:“父親他確實不是簡單的吃壞肚子……”
老者是京城的官員,前段時間外出公幹,回來時趕路甚急,錯過了宿頭,在車中湊合了一晚。
當時恰好帶的水喝完了,他半夜裏
口渴極了,便在附近的一個小水窪裏舀了些水喝。
第二天早上天亮,才發覺那水窪裏麵,全都是紅色扭曲如細線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