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隻剩下雜遝的腳步聲。
其實腳下也沒什麼路。
原本的土路早已被衝沒了,地麵坑窪不平。
走在上麵,需要時時小心著,稍不小心就會摔倒。
借著袍袖的遮掩,李珩握住了許洄溪的手。
還像上次在西關城裏走夜路一樣。
他扶持著她,提攜著她,在這坑坑窪窪的地麵上。
平穩地行走著。
走了約摸一個多時辰。
終於看到了堤壩。
堤壩被衝得幾乎沒有了,隻剩下一點點。
河水從壩上漫過,兩岸都是被水淹過的淤泥,殘垣斷壁。
這邊的遊屍少一些,看起來也精神一些。
有人在淤泥裏翻找著什麼,拿出來用手擦一擦,就往嘴裏喂。
江從善的心裏猶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朝廷年年都撥款興修水利。
這些錢去了哪裏,隻有他和師爺知道。
但願,這位戰神王爺不懂水利,看不出什麼來。
他偷眼瞧李珩。
李珩麵色嚴峻,恰好也看過來。
江從善訕笑,不敢與他對視,低下頭去。
李珩親自走到壩邊,伸手探了水流,又問了些雨情之類的問題。
江從善心如擂鼓,卻不得不答。
還不敢撒謊。
畢竟,下了多大的雨,那是全縣百姓都知道的事。
做不得假。
好在李珩並未深究,大概地問了幾句,便率領眾人打道回城。
百姓們十分失望,跟在後麵,腳步都拖遝了幾分。
江從善卻是鬆了口氣,十分歡喜。
回到縣衙裏。
宴席早已備好。
李珩並沒推
辭,徑自坐了上座。
許洄溪等幾個女眷,被安排在偏廳裏,由縣令夫人作陪。
這邊,除了縣令和縣丞之外,還有本地的富戶豪紳相陪。
眾人都戰戰兢兢的躬著身子,一一上來見禮。
“大家坐吧,不要客氣,本王並非不通情理之人!”
李珩說,態度十分溫和。
眾人不知他這話是真是假,戰戰兢兢地坐了。
李珩舉箸夾菜。
嚐了一口,向縣令笑道:“江縣令有心了,飯菜的味道倒也鮮美。”
江從善心下大喜,見他神情和藹,不似方才嚴峻。
立刻笑著奉承:“王爺一路勞頓,辛苦了,我們這小地方,原也沒什麼好東西,聽說王爺來了,早就備好了宴席,倒教王爺見笑了。”
李珩嚐了一口湯,說:“咱們去了這麼久,這湯還是燙的。”
江從善以為他嫌棄飯菜是舊的,急忙道:“這是廚子重新做的,原先的飯菜已經涼了,不敢拿來給王爺用。”
平四在李珩身後伺候 冷不丁問道:“原先的飯菜到哪裏去了?”
縣令隨口回答:“倒了吧。”
李珩笑吟吟的,連聲說不錯。
見他態度不錯。
眾人提著的心都放了下來,稍稍鬆口氣。
縣令擦把汗,開始介紹桌上諸人。
陪坐的都是本地的一些富戶豪紳,也有幾個讀書人。
其中就有強買白家女兒的羅大戶。
羅大戶名叫羅儀,是個四十多歲的胖子。
他衣著得體,看著很精明的樣子。
介紹到羅大戶的時
候,李珩多看了他兩眼,若有所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