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懶得和他多說,將幾頁紙扔在他麵前。
毛量拾起來,打眼看去。
紙上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上麵寫的都是自己做過的壞事。
什麼時候趁人之危,用低價買了人家的田地。
巧取豪奪,騙了人家的鋪子。
引誘匠人的兒子賭錢,讓他爹把祖傳的手藝傳授給他。
林林總總寫了四頁,大概都是自己做過的這一類事情。
毛量放下紙張,連連磕頭。
“王爺饒命,小民知罪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李珩抓起另外一疊紙拍在桌上。
毛量抬頭看去。
隻見厚厚的一疊,足有一本書厚。
他嚇了一跳:“王爺,小民可沒做那麼多錯事啊,父輩祖輩做的錯事,不能怪在小民的頭上啊!”
李珩被他給逗樂了。
“別急著認祖歸宗,這是羅儀的罪狀!”
毛量一怔,這才知道自己認錯了爹。
再看看那疊紙,不禁心驚。
他鬆口氣,再次磕頭。
“王爺明鑒,小民做錯事是有的,但是不敢有傷天德,求王爺饒了小的一條命,小的以後修路鋪橋,造福鄉裏,再也不做壞事了!”
“你且起來。本王交給你一件事,如果做得好,以前的罪孽,就一筆勾銷!”
“這些是縣衙這幾年的賬目,你去找幾個信得過的賬房先生來,把這些賬目整理一下,查得清清楚楚!”
聽說是查賬這種小事,毛量大喜過望。
磕了頭,屁顛屁顛地出去了。
沒等出門,他又躬著腰回來。
“王爺,
小民有事稟報。”
李珩坐下來,示意他說。
“王爺,江大人,呃,那個江從善犯了事,縣衙裏是不是需要一個辦理雜事的人?”
李珩手指在桌麵上敲一下。
“怎麼,你有推薦的人選?”
…………
屋子裏彌漫著難聞的氣味。
牆根處白泥剝落,有被水泡過的痕跡。
周可久躺在床上。
兩眼無神地望著床賬,低聲喃喃。
“我就說一定會決堤,他們偏不信……”
“這些殺千刀的,年年亂搞……”
他的兒子周英進來,將碗裏的藥放在桌上。
語氣冷硬。
“爹,吃藥了!”
周可久不動彈。
周英有些惱火:“爹,現在這藥可貴,這一碗就是半兩銀子,為了給你治病,我可是又賣了三畝水田!”
水字刺激了周可久的神經。
他眼睛一閉,頭扭向床裏邊,不理睬兒子。
周英快氣死了。
老爹周可久在富陽縣當了二十多年的縣丞。
為了修堤壩的事,周可久跟縣太爺大吵一架。
這種事情年年都有,吵完也就沒事了。
周可久離不開縣衙。
縣太爺也需要一個像周可久一樣的人,來辦理那些雜事。
可今年周可久就像瘋了一樣,沒完沒了地去找縣太爺。
翻了臉跟人家吵。
還威脅縣太爺,說如果不趕快大修堤壩,很快就要決口了。
吵架的結果,當然是縣太爺贏了。
周可久被縣太爺趕回家,還在家裏跳著腳罵。
精神足得很。
可是自從堤壩決口,周可久就病了。
好在
自家的房屋和田地都在地勢較高的地方。
受害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