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童點了點頭,低聲道:“聽說是充容娘娘為皇後擋下了……”
歐陽紅玉……明月的眸光驀地一凜,剛才的雜亂頓時如同被一盆冷水淋下,思緒清醒了少許,她望了望捧著龍袍,打著油傘在雨中疾走的秦公公,而後款款迎上前,接過秦公公手中的玉盤。
而秦公公則是感激的向明月行了禮,而後喘息道:“有勞娘娘了……”,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小聲道:“娘娘,皇上今日……娘娘多關照些……”,說完就退到了一邊。
明月點了點首,望著手中的衣裳,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踏向了寢室,推開門,走了進去。
‘鳳棲宮’中,皇後歐陽蕭玉哭得梨花帶雨,歐陽紅玉幾番安慰卻終不見其效,稍後太後駕臨之時才有所收斂,但卻依舊一臉委屈,啼哭不止。太後一身暗色金絲長袍,胸掛一串翡翠佛珠,在趙傳的摻扶下坐在了大殿之上的鳳榻上,眉宇緊擰,神情格外嚴肅,束發上的金釵翡翠在燭火閃爍下泛著冷寒的光芒。
“太後,您要為清然做主啊……”皇後此刻一身狼狽,散著長發跪在太後身前,平日裏的高貴光鮮已然消失不見,一張絕色嬌美的麵容滿是淚痕,委婉動人,楚楚可憐。
太後瞥了皇後一眼,有些隱怒的執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而後砰的一聲放下,茶水漸出許些,沾濕了太後的牡丹鳳繡鞋。
皇後被這一聲響動驚住,抬首望了一眼太後略見蒼老的麵容,和那鳳眼中隱含的怒氣,一時間心頭的委屈更甚,緊咬下唇,斂下長睫無聲嗚咽,晶瑩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慢慢昏暈開來。
歐陽紅玉見皇後如此,忙遞上絲帕,分外著急的俯在其耳邊,輕道:“皇後,別哭了,太後會不高興……”,太後在還是皇後之時,性情極為剛烈,處理後宮政務之時最討厭的就是後宮妃嬪哭哭啼啼,在先皇在世之時,還曾因為一名宮妃一直爭吵不休而將其打入冷宮。
皇後聽罷歐陽紅玉的話,她立刻接過了絲帕,將臉上的淚痕擦幹,而後整了整身上的長袍,抿唇道:“太後,今日之事……請太後為臣妾做主,臣妾……臣妾……”,說著,皇後又忍不住哭泣起來。
太後終於不耐煩的拍下了桌子,嚴厲的望向皇後,而後起身走向前,嚴詞道:“身為皇後,就應該知曉何為禮孝,枉費你嫁給皇上十年,至今卻不知聖心何為,摸不透皇上的喜好脾性……”,說著,太後的心頭的氣不打一處來,她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後,胸膛不斷起伏。
歐陽紅玉見狀,忙上前扶住太後,青蔥玉手輕撫著太後的胸口,道:“太後息怒,太後息怒,今日禦書房之事,皇後也隻是一時性急,所以才弄巧成拙,而且……”歐陽紅玉的秀眉輕擰起,眸光也滿是哀傷,輕聲道:“而且臣妾也沒有料到皇上竟會發那麼大火……”
皇上一向冷靜自製,這一點眾所周知,但今日竟然會因皇後一句激勵的嚴詞怒砸奏章,若非她一直旁觀,怕也不能及時為皇後擋住那數十本的奏章……
想到皇上當時的駭怒的神色,歐陽紅玉的心頭一陣泛寒,她扶住太後的手抓緊了些,而後淚光浮現,低首道:“太後,一切都是臣妾未能及時勸阻皇後,可是皇上……”,說到此處,歐陽紅玉的心頭像是被埂住一般,疼痛難忍。
太後聽了歐陽紅玉的話,眉頭不禁再次攏起,若有所思的望著她,而後才稍稍平息怒氣,拉住歐陽的紅玉的手,道:“哀家聽說子辰受傷了,快,過來讓哀家看看……”
歐陽紅玉點首,眼眶略略帶紅,她有些吃痛的將長袖向上拉去,而後幾道紫色的瘀青突然顯現。太後倒吸一口氣,萬分心疼的讓趙傳請太醫,但卻被歐陽紅玉製止:“太後,子辰並無大礙,這點小傷還是不要驚動太醫的好,否則……否則今日之事必然又要傳得沸沸揚揚……”
太後歎息,點了點首,握住歐陽紅玉的手,道:“還是子辰懂事,但是這皇上今日怎麼如此不知輕重?”
歐陽紅玉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傷,隨即別開,臉色微微蒼白,垂下長睫,道:“謝太後關愛,臣妾沒事,過幾日便好了……”
然,太後的臉色卻甚是難看,她安慰的抓住歐陽紅玉的手,有些擰眉的道:“暮雪昨日受了這等委屈,皇上今日去安慰她一番也是理所應當,但是子辰乃是替皇後受過,於理不該,子辰,哀家明日就讓皇上去‘重陽宮’安慰你一番……”,說罷,拍了拍歐陽紅玉的手,起身叫喚了聲趙傳,便踏出了‘鳳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