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看了一眼藤井,小心翼翼地說道:“大將軍你想一下,薛紹若是真的十分喜歡她的話,怎麼會把她送到日本去,而且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她去刺殺秦玉城,那秦玉城身邊高手如雲,她不過是一個學了五年而已的特工,雖然身手已經很強悍,可是和秦玉城身邊的人一比,還是略有些遜色,依那時的情況,她真的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在北平,可是你看,這麼危險的事情,薛紹都讓她去做,你說這算是喜歡嗎?”
土肥原賢二扭頭看向藤井:“少佐以為呢?”
藤井淡淡說道:“我以為這裏麵決不像她說的那樣的簡單,什麼為情所困才對風間起了殺心,一個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根本不會讓感情成為自己的羈絆,所以我覺得我必需要親自審問一下她,方能下結論……”
土肥原賢二點了點頭:“於這種事情上,你是專家,自然由你去審問,隻是有一句話我要提醒你,她在薛紹那邊的份量是重是輕,我們還沒摸透,我知道你們那邊審訓犯人的手段花樣數不勝數,可是對待她,你千萬不能用刑,因為一個不好,怕是會把薛紹激怒的。”
藤井:“我自有分寸……那我就先過去了,等有了結果再說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往密室的方向走去。
土肥原賢二想了一下,叫著他的名字:“藤井大佐,請稍等一下……”
藤井緩緩轉身看著他,微微挑了挑眉:“怎麼?大將軍還有什麼事?”
土肥原賢二皺了皺眉:“大佐,你覺不覺得她殺風間實際上是另有別的目的?”
藤井盯著土肥原賢二低聲問道:“大將軍這話指的是什麼意思?”
土肥原賢二四處看了看:“她是不是想挑撥我們和薛紹的關係,所以故意說人是她殺的?”
藤井低頭細細地想了一下,輕聲說道:“可是服裝店的店員已經確認她去過電影院,而且法醫已經對風間的死忘時間做了初步的斷定,她去電影院的時間和風間死亡的時間是重合的,所以風間可以說十之八九是她殺的,雖然她的動機我覺得不那麼的單純,但是女性學員有的時候確實是容易被情所困的……”
土肥原一聽:“那大佐是斷定人一定是她殺的了?”
藤井點點頭:“是,我覺得風間應該就是她殺的,雖然我不相信她殺他的動機,可是我認為人是她殺的無疑,至於她為什麼要殺他,是受了別人的指使還是說受到別人的威脅,這個要等我審完了才能知道結果……”
土肥原沉默了一下,叮囑道:“大佐審她可以,可是千萬要有分寸,不能傷到她一絲一毫,薛紹對她到底怎麼樣還未可知,我們在這種關鍵時候,一定不能冒著和薛紹決裂的風險,你審完之後,把結果告訴我,我自會去通報薛紹,到時怎麼處理,也要看看薛紹的意思……”
中村低頭看了看地上已經變得僵硬的風間,輕輕歎了口氣,他抬頭看著藤井輕聲說道:“這範小姐也是受過大佐訓練的人,怕是對大佐那一套審訊手段也頗為熟悉了,大佐千萬要防著點,我時常去大帥府走動,知道這範煙喬長了一身的反骨,薛紹的臉色都敢給,若是一句話不合心意,再耍個心機,怕是大佐也招架不住……”
藤井看著他冷笑了一聲:“你把我藤井想得太簡單了……”
土肥原一見兩個之間似有火藥味,忙對藤井說道:“大佐,這樣你就快去吧,我等著你那邊的消息,出來結果之後我們再做打算……”
他說完,又對中村說道:“你交待你太太一定要把嘴堵好了,千萬不要讓風聲透出去,若是這女人真的是秦玉城那邊的人,怕是他們會拿著這件事來做文章,正是敏感的時機,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中村低頭:“我知道,大將軍放心……”
藤井掃了他一眼,抬腳往密室裏走去。
這間密室本是一個極隱蔽的辦公室而已,隻不過後來因為審訓的人多了起來,因為極個別的人身份特殊,所以才單獨在領事館裏騰出了一間辦公室專門改成了審訊室。
那兩名押著範煙喬的警衛站在密室的門口,一見藤井過來了,啪地敬了一個軍禮:“大佐。”
藤井點了點頭:“你們在門外守好,我要進去審問一下她,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我……”
警衛打了個立正:“是!”
藤井推門走了進去。
穿過一個小小的走廊,一間有陰暗四處封避著的小屋子便呈現在了眼前。
那屋子沒有窗戶,隻有四五米高的左上角有一個小小的透氣窗,外麵正刮著風,吹得那透氣窗上按著的螺旋槳吱吱直轉。
屋子裏點著一盞雪白的汽油燈,燈光下範煙喬一張臉上透著妖冶的神情正默默地凝望著他。
藤井掃了她一眼,然後低頭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這屋子裏的環境,他時不時地伸手輕輕扣著牆壁,確認沒有其他的異常之後才伸手拖了範煙喬對麵的一把椅子緩緩坐了下來。
他低頭掏出煙盒來,從裏麵彈出兩根香煙,一支銜在了嘴角,一支遞給了範煙喬。
範煙喬笑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
藤井拿出火柴劃著之後先給她點上,然後又把自己的也點上。
他盯著範煙喬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壓低聲音說道:“說吧,你想做什麼?”
範煙喬麵帶微笑地吐出一團煙霧來,半晌才低低說道:“我若是死在了領事館裏,說不定會將薛紹惹怒,這樣一來,以他的性格怕是會牽怒到日本軍的頭上……”
“然後他和日本的盟友關係會決裂,他會轉頭去和秦督軍聯盟,楚楚,你是這樣想的嗎?”藤井不待她說完,已經把剩下的話替她說了出來。
範煙喬笑了笑:“我正是這個意思……”
藤井眉頭一皺,將煙頭彈了出去,伸手雙手撐著桌子低頭看著範煙喬,冷聲說道:“你在想什麼?萬一你即便是死在了領事館裏,可是薛紹卻仍然不為所動,你豈不是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