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小子還想要什麼?”鄒樹生直起腰來,隻以為肖正平還在開玩笑。
肖正平諂笑一聲,講茶杯隔在一旁的磨盤上,走到鄒樹生身旁笑嘻嘻的說道:“叔,你借我一百塊錢唄!”
鄒樹生一口氣沒來得及喘出來,差點被肖正平一句話給嗆回去,“啥?一百塊?我說平子,你當我是地主老爺呢!哎?不是,你小子要這麼多錢幹嘛?”
肖正平立馬正色道:“叔,我先說明啊,我借錢可不是去打牌!再說打牌也用不了這麼多錢啊!是這樣的,這些天我不是采菌子往鄉裏賣嗎,賣著賣著讓鄉親們知道了,他們現在也跟著一塊兒賣。可是好多人家裏有菌子可是沒時間去鄉裏,那些菌子就擱爛了。我就想著反正我家也沒煙,不如把鄉親們的菌子收過來,然後我再賣去鄉裏,賺個跑路錢嘛。叔,說起來我這也算幫著鄉親們掙錢,你得支持啊!”
肖正平的轉變鄒樹生早有耳聞,昨天晚上他還錢的事兒也早在隊裏傳遍了,再加上他今天提出修路所說的這番話,鄒樹生確實有心想幫幫他,可是一百塊錢不是小數,鄒樹生實在拿不出來。
“平子,按理說這個事兒我是該幫忙,你要是借個十幾
二十塊,叔沒二話,可一百塊,你叔我沒那麼多啊!”
肖正平嘿嘿一笑,“跟你開玩笑呢,一百塊錢估計全大隊都沒人拿得出來,叔,我沒想管您借,隻是想讓你幫我說句話,我去李貨郎那兒借。”
鄒樹生聽完立馬瞪圓了眼睛,“你想讓我給你做擔保?平子,我個人借你錢是一碼事,給你做擔保借別人的錢是另一碼事,況且李貨郎那兒的錢是公家的,咋的,你是想送你叔去蹲大牢?”
“哪兒有那麼嚴重?再說我也不是想讓你做擔保,我隻是想讓你跟李貨郎說句好話,那錢我用不了一個禮拜就能還給他。”
“不行!不行!”鄒樹生還是連連擺手,“這事兒可不是開玩笑,弄不好咱仨都得搭進去。”
肖正平歎了口氣,“哎,叔,你知道我前陣子賺了多少錢嗎?三百多!不信你可以去問我大伯!本來我根本不用借錢的,這不是我昨天晚上把以前的債都還了嗎?其實我現在手頭上還有差不多一百塊,之所以多借一百塊,我是想做個準備,好給鄉親們現錢,我不想幹那種拿了貨不給錢的事兒。說真的,這一百塊錢我用不了一個禮拜就能賺回來,說不定兩三天就能還上,您就幫我這一回吧。”
誰知道肖正平苦口婆心說了一大通,鄒樹生還是不買賬,“平子,你聽我說,現在個人做買賣這號事兒還不好說,叔當然支持你,可就怕哪天
政策一變。再說了,做買賣哪兒會沒有風險,萬一你這錢還不上呢?如果說是我個人借你的錢,沒了就沒了,可那是供銷社的錢呐!”
一席話說下來,肖正平便明白這個支書是說不通了,頓時有些灰心。
鄒樹生見狀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平子,你別怪我,這樣,我個人先借你二十,剩下的,你再去找別人湊湊。”
說罷,鄒樹生便吩咐老婆拿來二十塊錢。
肖正平也沒推辭,雖說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期,可畢竟是二十塊錢啊,這二十塊錢相當於鄒樹生兩個月賣煙葉的錢,他還能說啥呢?
最終,肖正平還是在鄒樹生家吃了中午飯,直到離開的時候,他還在跟鄒樹生軟磨硬泡,可至始至終鄒樹生也沒鬆口。
無奈之下,肖正平隻好一個人來到供銷社,又開始找李水全軟磨硬泡。
李水全敵不過肖正平耍賴的功夫,最終也給他拿了二十。
多了四十塊錢,肖正平還是覺得沒底,而現在他已經沒地方再去借錢了,最後他隻好咬了咬牙,朝大伯家走去。
在大伯家吃了晚飯,肖正平便帶著借來的七十塊錢回到家,跟他預期的一樣,今天晚上擠在他院門口的人,比昨天整整多了一倍,而且每個人帶來的菌子也比昨天多了許多。
忙活完已經是深夜,肖正平用油燈秤完最後一個人的菌子,伸手去褲兜裏掏錢的時候,他發現隻剩幾塊錢了。
“還好!”
肖正平吐出一口氣,錢剛剛好。
他喝了幾口涼水,剛坐下準備休息休息,卻看見散放在地上的滿院的菌子,於是他剛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
昨天收的菌子不是很多,他一個人還可以完成分類工作,挑去鄉裏也不是很累。
可是今天的菌子已經比昨天多出四五倍了,這麼多的菌子想分好類可不是他一個人或者一天時間能完成的,而且就算能完成,他又怎麼可能一個人挑下山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