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肖正平把一千多塊錢攤在桌子上,兩個人盯著一遝子錢看了許久,眼睛裏都冒著精光。

雖說這錢攤在每一天上並不算多,相比去年賣菌子,簡直稱得上寒磣,可這是實實在在的一千塊錢啊,全大隊有一個算一個,幾個人見過這麼多錢呢?!

看了一會兒後,肖正平把錢分成三份,兩份六百,一份一百七十五。

“炎婆娘,你是想把這錢分了呢,還是留著下崽兒?如果分的話,你我一人六百,張狗子好歹忙活了幾天,不能讓他白幹。”說著,肖正平又從兩份的六百塊錢中每份分了三百出來,然後湊成一份六百的,“如果留著下崽兒的話,咱倆一人出三百,用這些錢咱們繼續往大了幹!”

陳炎這段日子跟著肖正平掙了不少錢,從賣菌子到賣煙葉,再加上修路掙的工資,已經兩三百了。這段日子他又沒空去打牌,吃喝都在家裏,所以手頭上寬裕著。

聽完肖正平的話,陳炎想都沒想,從自己那份三百塊中挪出兩百,然後推到肖正平那三百塊錢裏麵。

“平子,一人出三百沒問題,不過我不能拿這麼多。你看啊,咱們進進出出、從隊裏到鄉裏都是用你的單車,得算折舊費吧!還有上次賣煙的事兒,不能光你自己損失,按理來說我和張狗子都得補一點兒。張狗子就算了,他的錢我給他出,所以這兩百得算你的。”

陳炎的舉動對

肖正平來說不是什麼新鮮事,除了脾氣暴躁還有總愛撇髒口外,這小子渾身都是優點,仗義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肖正平也不打算全收,他笑了笑,從陳炎推過來的兩百中又推出去一百,“行,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拿不了這麼多,賣煙你沒賺幾個錢,車子折舊也用不了這麼多,我就多拿一百好了。”

誰知道肖正平還沒能把錢推到陳炎那堆裏,陳炎立馬伸出手來把肖正平給擋住了,“哎呀,掙錢的路子都是你找的,你又費力又費腦子的,本來就該多拿。再說了,要不是你,我猴年馬月才能掙這麼些錢,就算我給你的好處行不行?”

“那也用不了這麼多啊~~”

肖正平還想推辭,陳炎卻不耐煩了,他一把搶過那一百塊錢,直接摔在肖正平的那份錢上,“你娘的有完沒完,幾個錢推來推去你跟我拉磨呢!娘的,你要就要,不要都給我得了!”

這句話一出,肖正平就知道這錢非拿不可了——陳炎屬於發起火來就六親不認的那號人,不但張狗子怵他,肖正平也有點兒怵。

“好好好,我拿!我拿行了吧!你他娘的屬白眼兒狼的,給你錢還發火。”

陳炎見肖正平把錢拿回去,立馬就把自己的那一百塊揣進兜裏,然後換了副笑臉問道:“那明天咱們就開始收筍子?咋收啊?”

陳炎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先前在何永富家肖正平就和夏老板

約定好了——鮮筍還有最後一波,爭取在過季之前,肖正平再給交兩噸鮮筍。

“嗯,收肯定是要收的,不過筍子可不比菌子,如今各家各戶都忙著整地,說不好嫌重就不願意挖,咱不能像收菌子一樣坐在家裏收。”

“那你打算咋收啊?”

肖正平轉了轉眼珠子,隨後湊近了一些,衝陳炎輕聲說道:“哎,炎婆娘,隊部不是還有牲口嗎?咱把那匹騾子買來唄!”

肖正平所說的牲口,是取消公社時隊部留下來的。原本這些牲口應該分給各小組,可是因為牲口種類和數量的問題,沒法兒平均分。後來鄉裏一位領導給鄒樹生出了個主意,說幹脆折價賣,誰出的錢多就賣給誰,到時候賣出去的錢再平均分給各組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