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光影浮動如夢(下)(1 / 2)

——如今,惟有隱居在這片密林裏的瑪雅人還銘記著天狼的傳說。因為,他們正是天狼神的後代,所以被稱為天狼族人。

——天狼是伊察姆納的神獸,英勇無畏,赤膽忠心。無上的天神伊察姆納將蒼鷹的巨翼賜給了他,於是,廣闊無邊的十三重天穹成為了天狼笑遨的疆域。在瑪雅人的心目中,他是最受尊崇的一位神明,更是勇氣與忠誠的化身。但也正是他那盲目的忠誠,為自己招致了最終可悲的滅亡。

——相傳創世之初,伊察姆納派天狼前往人間,去尋找自己遺失在那裏的十三件聖物,也就是在後來的曆次輪回中,被眾生貪圖的水晶頭骨。因為它們是天神創造的靈物,通曉過去與未來,作為天上眾神智慧的凝聚,它們還會說話和唱歌。而天神之所以會將它們失落在人間,也是為了記錄下自己的功德,不成想水晶頭骨在造化中得到了獨特的賦予,它們有了獨立的靈魂,也就四散而去了。那時,天地初蒙,混沌的霧氣籠罩四野。水晶頭骨以它們清沏的光芒,為世間普照下了最初的光明。以至於後來,人們都忘記了天神的萬丈金光,而將水晶的純淨光澤視為了惟一的光之源泉。

——伊察姆納為此而動起了雷霆之怒,他委命天狼,必須在下一輪新月圓滿之前找到所有的水晶頭骨,並收服它們。天狼到來人間,經曆了不計其數的苦難與險情,才將十三顆頭骨盡數收攏到了他的手中。不過,每次他都得攻克一番水晶聖物布下的迷局與誘惑,才能降服那件聖物。而聖物向他講述的天神創世與滅世的傳說,也一次次令他陷入了彷徨無措的為難境地。他迷惑於神創世之後,又滅世的無情;他顧慮著神造人的初衷;更令他不解的是,神為他最得意的造物——人,所安排的終局為何從來都是走向毀滅,而不是升華與超渡?但他的忠誠又使他全盤否認了自己,置疑天神是不敬的,更是不應當的!它揮舞著遮天蔽日的羽翼,感念著天神對於他的恩賜,便不再有任何的疑慮了。

——十二顆頭骨的講述,連綴成了一段完整的曆史,又是一篇無比深刻的警世寓言。隻是還缺少一個結局。天狼猜想,它一定封存在最後一顆水晶頭骨的口中。於是,它又開始了窮命的追尋,比之前更為義無反顧。

——最後,它來到了一片萬聖之神的雨林裏。天狼在這兒與一條巨蟒不期而遇了,金光閃耀的蟒蛇一見到它,就不由分說地猛撲上去,用看不到噝噝作響的尾巴的奇長無比的蛇身緊緊纏住了天狼的身子。這是一場致命的決鬥,最為慘烈的搏殺。盡管天狼在千鈞一發的危急時刻咬斷了巨蟒的脖子,自己卻也奄奄一息了。

——就在它即將咽氣,卻還在為自己未完的使命而愧疚不已的時候,天神突然降臨到了它的麵前。但他非但不去理睬天狼,還收回了那雙華美的羽翼。隨後,天神拾起了那條巨蟒的屍體,把它托在寬覆天地的手掌上,巨蟒的周身霎時閃耀起來,幻化為一顆水晶頭骨,它的精美絕倫是另十二顆無法比擬的。天神悉數收回了他的聖物後,才對彌留之際的天狼說道:如果你還想知道這段傳說的結局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這正是你的結局!敢問世間何為永恒?不是生存,而是滅亡!所以,我也要將這永恒的結局賦予你,現在你可以安息了。

——天神帶著十三顆水晶頭骨離去後,天狼便抑鬱而終了。不過,他憤怒的靈魂並沒有從此消亡,傳說後來,他便日複一日地遊蕩在冥河岸邊,等待著死亡之神百年難得一次的轉身,他就會抓住這個時機,跳入冥河,重新轉世到人間,伺機報複天神。而他報複的手段就是窮命地追尋水晶頭骨的下落,隻為將其毀滅殆盡。因為眾生對於天神的崇敬與銘記也將隨著水晶頭骨的毀滅而消亡,這正是天神最不能忍受的!要知道,千萬年前,伊察姆納之所以造人,為的就是由他們來長久地膜拜自己,甚至以自己的鮮血和生命作為祭品,獻予他,以此來滋養他的萬丈光芒,永世普照天地。

講述到這裏,那個聲音戛然而止了。我卻覺得餘音未了似的,怎麼也回不過神兒來,眼下隻有一個疑問,在我的耳畔糾纏不休:傳說中的水晶頭骨真的存在麼?這好像不必問了,跌入夢境之前我不是已在密室裏看到了麼?可是還有一件事解釋不通呀:我被那個超凡的神秘力量引渡到這裏,難道隻為了聽一個荒誕不經的傳說?就像它說的,傳說是無從去追究的,自然也無法考證。而它又與我前來尋找的水晶頭骨有著什麼直接的關聯麼?那天狼轉世的可怕預言也是真的麼?如此說來,我豈不是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平添了一個強勁又瘋狂的對手?想要保護水晶頭骨,首先就要戰勝他!但他真的存在麼?還是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傳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