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在車內坐下的軒轅策沒有往外看,“你是說拓跋隆?他聽說我要進京,就非要一同前往。這個人你不是說要留意小心?所以我想與其放在外麵讓他單獨行動,還不如讓建澄好好盯著他。”
“他應該是東遼的密探吧。”姬明煙沉思著,“東遼這幾日忽然沒了動靜,也許就和此人有關。”
“嗯,他一直設有關鍵的消息回稟,東遼一定是認為開戰的對機還不到。他跟著我上京,也許隻是為了監視我是不是真的離開了臨江,好為東遼的乘虛而入做準備。”
姬明煙又道:“昨晚你和金將軍他們談了一夜,就是談邊境的駐軍問題?”
“不隻是邊境的駐軍,他們擔心朝廷會在我一踏入江北土地的時候,就下令抓捕我,所以要求在江南這邊以操共演練名為“沿岸駐軍”,又找了至少八、九百的精兵化裝成商人百姓沿路暗中保護。”
他說得輕描淡寫,她聽著卻連連挑眉,“你就是這樣去給太後祝壽?你以為京中的人都看不出你的詭計嗎?”
軒轅策的臉逼近到她麵前,“明煙,京中有不少的傻瓜,不過也確實有幾個聰明人,比如你的前夫慕容眉,如果他如我所料還活著的話,必然會準備好一切等著我上鉤。”
姬明煙呼吸急促了起來,“你憑什麼認為他還活著?“前夫”這個詞,我不覺得適合他。”
他微微一笑,“你在我身邊時,我從未聽你主動提起過他。好吧,我可以理解為你是為了不引起自己的心痛和我的嫉妒而不提!
但是我也可以理解為是你知道了他平安無事,又因為無法回到他的懷抱而心中憂憤,所以不願意和我提他。
“至於“前夫”一詞……明煙,都到現在這種情況了,你還認為你回得去嗎?慕容府的人會怎麼說你?他們還能接受一個曾躺在我懷裏的女人做他們的兒媳?”
她不禁緊咬住嘴唇,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那條傷腿。他有陣日子沒說刻薄卑了,她幾乎習慣了他的溫存體貼,所以這突然而至的刻薄冷酷,讓她心底故意淡忘的那層傷痛一下子又被揭開,一陣陣抽緊。
軒轅策意識到什麼,將她攬入懷中,語調轉為柔和,“明煙,我向你道歉。”
她苦笑道:“堂堂臨江王,有什麼可向我這個小女子道歉的?我實在是承受不起。”
靜默片刻後,他輕聲問:“這些日子以來,你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有對我動過心嗎?我不知道你心中是怎麼想我的,但是我心中是怎樣想你,你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我有時候真是恨,恨你的無動於衷、冷摸無情!”
姬明煙貼著他的胸口,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變得激烈而紊亂,就如他的呼吸一樣失了規律。
她真的是個無動於衷又冷摸無情的女人嗎?
若真是,她不會寧死也要回江北。死,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脫辦法,逃離的辦法,因為如果她再停留下去……就會徹徹底底地失落了她的心。
若她是那樣的女人,這一次她不會不惜用生病折磨自己的這種方式,阻止他回到江北去。
因為就在他決定進京的那一晚,她作了一個惡夢,夢中他抱著她走在一片荒原上,四周忽然萬靜齊發,他卻仍拚死護住她,從他身上無數個靜眼流淌出的鮮血,是那樣真實的恐飾,讓她在夢中嚇得連喊都喊不出來。
她不能讓他白白去送死,她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
現在的軒轅策對她來說,已不是掠奪者那麼簡單了。
這個男人,是她命中泣定的天魔星。奪走她平靜的生活、奪走她的靈魂、奪走屬於她的一切,現在連她恨他的力量,也已被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