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碎(1 / 1)

哐當一聲響,擺在小木桌上唯一的花瓶碎了,一個從魚龍混雜的市場裏買回來的帶著花紋的花瓶碎得七零八落,一起破碎的還有已經枯萎了好久的白色雛菊,那是成德理的母親最愛的東西。

成德理站在房間門口,從虛掩的門縫裏靜靜的看著扭打的父親與母親,她看著花瓶怎麼碎為殘渣,她也親眼看見母親怎麼倒下,她也在父親瘋狂的帶著血跡的臉上看到了徹底的絕望。她笑了,帶著淚,卻也一動不動的站著,看著那個男人,那個惡魔,她想拿起刀,想嚐試那喝人血的滋味,她的眼裏看不出一絲光亮,隻有無盡的黑暗……那一年,她是成德理,她13歲。

她的母親是一個市井底層的婦女,她要供德理上學,她要管一個沒本事的酒鬼男人,她要還那個男人欠下的賭債,要柴米油鹽的生活,她想笑著生活,可是生活卻沒讓她笑過,因為她有了一個女兒,那是她拚盡全力也會守護的至寶,可是好像她也沒做到,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也變得暴躁,在這個一無是處的男人的暴力下,再溫柔的人也會變得瘋狂,也會變得嗜血,她想過平靜安穩的生活,可是上天從未憐憫她,她死在靜靜的冬夜,那一晚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隻有紅得刺眼的鮮血,成德理的母親終於解脫了,那是臨近新年的一天,2017年12月21日,她死了,她叫李素芹。她終究是丟下了至寶,一人去了天堂或是地獄。

那個酒鬼男人是成德理的父親,一個從未盡過責任的父親,他叫成祁強,他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魔鬼,與李素芹結婚前,他披著偽善的人皮,結婚後化身惡毒的狼,原來他隻是需要一個照顧他生活的小白兔,可後來有一天,那小白兔學會了咬人,他怎麼會允許自己挑選的兔子反過來撕咬自己這個主人,他覺得咬人的兔子不能留,所以酒醉後痛下殺手,一拳又一拳,直到那個女人不再動彈,地上的花瓶碎片也深深的嵌入了女人的身體,後脖頸也在殷殷的流血,那血好紅好紅,紅了成德理的眼。警笛聲終是越來越近,那個男人也越來越瘋狂,眼裏的血紅色好像要流出來一般,他漸漸的走近德理,德理呆呆的怔在原地,直到那惡魔的雙手掐住她稚嫩的脖頸,她拚命的掙紮,但越來越無法呼吸,她感覺自己好像就要逃離這樣的生活了,大腦一片空白,眼前發黑,她好似就要解脫了。忽然,一聲槍響,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溫熱的液體噴灑在她的臉上,滑進嘴裏,很腥,令人作嘔,那個惡魔倒下了,瞪著不甘的雙眼,死死的瞪著德理,直到警察將他帶走,那股濃烈的視線才變得稀薄。看著滿地的鮮血,德理再也無法承受,惡心的吐了起來,吐著吐著她笑了,眼淚奪眶而出,像斷線的珠子,不停的往下落,蜂擁而至的警察在整個房子裏走來走去,忙著取證,拉起了一條條警戒線,周圍的鄰居都堵在門口,那些議論聲包圍了德理,呼吸不得,盡是灰暗。隻有張極警官徑直走向了德理,德理知道,張極警官看她可憐罷了。

張極警官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了德理麵前,:“德理,德理,回神,德理,你看著我,看我,我是張警官。”德理似是被抽幹了全身的血液,絲毫動彈不得,直到張警官環抱住德理,緊緊的摟住了德理,細碎的嗚咽聲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好久,久到張極警官也渾身麻木。

“張隊,現場已經勘察完畢,群眾也已經疏散完了,要將她帶回去嗎?”吳晨光摘下手套,靜默的看著眼前的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