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與旁的不同。”
今日的老皇帝心情似乎格外好，眉間的陰鬱都去了幾分。
“旁的神棍自稱仙人下凡，有長生之法，本心卻是懼朕的。這丫頭，心中無懼。”
說到最後，老皇帝越發開懷。
仿佛真的遇到了讓自己高興的事。
“陛下天威，何人敢不懼陛下？臣妾是怕極了的。”秦貴妃雖已年過三旬，在老皇帝麵前，姿態卻仍舊如同少女。
老皇帝哈哈大笑，撫著她的脊背，目光直勾勾看著已經走出第一道宮門的林嬌嬌。
這份初生牛犢，年少意氣，不知會存在多久。
“陛下。”
內侍走來，恭敬道：“林小道人給那座宮闕賜名——天問。”
“聞道，天問。”老皇帝笑聲越發暢快，“好啊，這丫頭是鐵了心要與國師對著幹。”
這麼多年，他總算得了個能與燕飛鸞製衡之人。
“好極了！”
……
宮門外的街市熱熱鬧鬧。
“林……仙子。”秦升開口，語氣有些艱澀。
他總覺得，麵對年僅九歲的林嬌嬌，這個稱呼很怪。
明明就是個小孩子。
怎麼一轉頭，就成了天上仙？
說她是裝的吧，可周身氣勢，真不像尋常人。
“你不怕燕飛鸞？那老小子在外頭的名號，可止小兒夜啼。”秦升湊過去，低聲詢問。
一雙眼卻盯著街市上的吃食。
“這靈泉，要去什麼地方找？”
林嬌嬌還未開口，這人已經叨逼叨說了一通，絲毫沒有因為無人回應而感到尷
尬。
時而擔憂，時而歡喜，時而嚴肅。
秦升一人，便能登台唱一出折子戲。
林嬌嬌眉頭微皺。
這位秦家子，殿前都虞侯的職位，是用關係換來的吧？
如若不然，怎會是這般不諳世事模樣？
“走吧，出城。”
小姑娘仍舊是那身粗布衣裳，袖口寬大，隨著她的走動，衣袂飄飛。
秦升亦步亦趨跟上，時不時買幾樣小食，再快步追上去。
“林仙子，要吃嗎？桃花酥，白糖糕，豌豆黃，還有油酥燒餅……”
漸漸的，他發覺這小姑娘步伐雖小，速度卻不慢。他要用心快走，才能跟上。
出了城，林嬌嬌直奔玄清觀。
玄清觀空無一人，幾個月時間下來，窗欞都堆積了一層浮灰。
林嬌嬌立在堂前，朝供奉的三清像躬身行禮。
秦升跪下，側頭見她不跪，倒是對她的來曆信了幾分。
不愧是天上仙，果然不跪。
他哪裏知道，林嬌嬌不信神。
玄清觀後山有一泉眼，其水至清冽刺骨，那便是林嬌嬌選的‘靈泉’。
到地方時，已經是深夜。
秦升看著那一汪不過一尺寬的水潭，質疑的話張口就來。
“這地方能行？這頂多是個水坑，水真涼。冬天會不會結冰？”
林嬌嬌揉揉耳朵，語氣淡淡：“就這裏了，我能感覺到濃鬱的天地之氣。有勞秦大人回去選人，屋舍還是要建的。”
秦升不放心林嬌嬌獨自一人在野外。
見她周身忽然出現紫色雷霆淩空漂浮，不由退
後幾步。
“真是神仙啊？”他算是徹底服了。
竟是跪在雜草堆裏，朝林嬌嬌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秦升笑容諂媚：“人說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仙子可否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