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嬌嬌瞥他，並不言語。
秦升自找沒趣，忙不迭走了。
林嬌嬌坐在水潭邊，抬頭望著頭頂星辰，沉默良久。
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側頭看去，發現是一頭斷了角的鹿。
那鹿似乎發現她沒有惡意，或是實在渴了，竟是慢悠悠走到水潭邊，低頭飲水。
這是一頭白鹿，瘦骨嶙峋。
箭矢刺入它的後腿，傷口化膿潰爛，讓它周身散發難聞的腐肉氣息。
林嬌嬌從空間裏取出一包鹽拆開，倒在掌心，遞過去。
水潭很小，她一伸手，指尖便接觸到白鹿的鼻尖。
自然界中鹽分難以獲取，對野外生存的動物而言，尤其是食草動物來說，鹽是需要拿命獲得的。
粗糙的舌頭舔舐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精製食鹽。
力道越來越大，那是對生存的渴望。
林嬌嬌從空間取了些幹草放在一旁，用繩子綁住白鹿的四隻蹄子，抽出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朝著白鹿的傷口刺了下去。
箭矢刺入很深，穿透了骨頭。
她廢了些功夫才取出來，箭頭生鏽，清創又廢了不少時間。
等她做完這些，已是天光微亮。
往傷口上灑了厚厚一層藥粉止血，林嬌嬌抹了一把臉上汗水，解開繩索，拍了拍白鹿的腦袋。
“起來，走吧。生死由命。”
傷勢太重，它是死是活，就要看運氣了。
白鹿趴在原地不動，吃飽喝足後竟是精神不錯，一對泛著血絲的眼好奇盯著林嬌嬌。
“呦呦。”白鹿發出虛弱叫聲。
秦升帶著人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衣衫沾滿血汙的小姑娘麵前，一隻堪稱祥瑞的白鹿以臣服姿態俯趴在地。
“這是？”
秦升大驚，他帶來的那些工匠也是驚疑不定。
“祥瑞，這是天降祥瑞？”
不知何人起了個頭，眾人放下手中物件，頂禮膜拜。
“天佑項國，今降祥瑞。”
“天佑項國，今降祥瑞。”
“天佑項國，今降祥瑞。”
一聲高過一聲，一聲誠過一聲。
驚動林中鳥雀，嚇得白鹿躲在林嬌嬌身後。
白鹿惶恐，鹿鳴呦呦。
叫聲卻被解讀為天神賜福。
就連鳥雀驚飛，也被當作神跡。
林嬌嬌手搭在鹿角上，看著那些頂禮膜拜的工匠，眉目低垂。
一群烏合之眾。
他們拜的是神嗎？
不！
拜的是欲。
拜的是他們的欲望。
“求白鹿仙子賜福，求林仙子賜福！小老兒至今沒有子嗣，求白鹿仙子賜下子嗣。”
“我娘病了一個月了，大夫說活不了，求白鹿仙子救救我娘！”
“求白鹿仙子給我賜個姻緣，我願初一十五齋戒，以報仙子大恩。”
“求白鹿仙子保佑我兒平安，我願為白鹿仙子鑄金身！”
“……”
一聲聲禱告，又急又快，嚇得白鹿瑟瑟發抖，它緊
貼在林嬌嬌身旁，一雙因為疼痛而充血的眼，倒映那些人的影子。
有人殺它。
有人拜它。
何人救它？
林嬌嬌：他們敬我為神哎。
宋三郎：確認過眼神，邪教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