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來人往的，中央通道下地標花花綠綠，被來往的人踩得起落了泥灰，塵埃飛起，在陽光下像一層泥薄紗。
癟二走到一個轉角，揚瑕隻覺得手腕上的大手一鬆，然後又抓住了他，起初沒覺得什麼，但是當他抬頭的時候，卻發現人已經變了。
此時拉著他手腕的是一個帶著墨鏡的男子，他注意到揚瑕的目光，把墨鏡摘了，露出一張和善的老人臉。
他在揚瑕後背摸了幾把，揚瑕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也沒人往這邊注意，就算注意到了，還以為是一個老人對自己孫子說話呢。
這老頭湊近揚瑕，揚瑕受不了他鼻腔噴出的熱氣，那氣味很怪異，帶著檸檬香和洗碗水的味道。
揚瑕退後了一步，眼前的老頭嗤嗤笑起來，說：“小崽子可得快快些長大！”
揚瑕看他話好像沒說完，也不走，還以為他在思索什麼，他被抓住了手腕，走不得，隻好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
他站的地方對麵就是商場，無數雙眼睛浮在半空，揚瑕發現商場門口是一麵鏡子，落地鏡，很像他家的那個。
長長的，橢圓形，沒有溫度，放在室外，冰冷又絕情。
揚瑕看著鏡子裏自己的漂亮的臉蛋，皺著眉別過臉去。
他討厭鏡子。
“呼呼呼……讓開！讓開！別在路上擠在一起！車來了！車來了！”
“你眼瞎？這是來的公交車嗎？”
揚瑕這才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有很多人，似乎在進行一種集體活動，可能一會有人來發水果，可能還有點心，揚瑕心想。
車來了。
“快上去！快點！別讓老師等急了！快點！”
揚瑕被人托起來，推入了公交車上，在別人眼中，隻是一個老人送孫子上學，給孫子叮囑幾句話而已，老頭的臉五官平平，兜裏還掛著兩副眼鏡，一副黑的，一副老花眼鏡。
還挺跟進潮流，等公交車的一個大媽鄙夷地心想。
揚瑕記得他爸爸沒讓他坐學校的公交車，他去學校都是被人開車接送的。
他不解地看著車外的老人離自己越來越遠，然後揚瑕看見那個老頭打了個電話，扭頭消失在了人群裏。
車內的味道很不好聞。
揚瑕扶著車後門的欄杆，轉過身，看到一個個被打扮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和他同齡的孩子們。
但他們神情很奇怪，有一半——或者小部分的表情都要哭不哭，就像打噴嚏被人按住了嘴似的，其他的則是無動於衷，表情鬼鬼的。
司機冷冰冰的說道：“新來的，坐最後麵！”
揚瑕疑惑終於一個軲轆一個軲轆浮了起來，他沒說話，按司機的話坐到了後麵。
後麵的小孩長得比他壯，他和其中一個對視了一眼，別開眼，揚瑕找了個位坐上去的刹那，又被推了下去。
揚瑕身影晃了幾下，沒摔倒，但他站定看著剛才和他對視的人，比他胖，比他壯。
胖子口氣很壞：“自己坐地上，這沒你的位！”
揚瑕從兜裏冷不丁拿出來一個有尖銳棱角的後紙箱塊，猛得劃向胖子的胳膊肘處。
他知道哪最疼。
果然，胖子吃痛地一哼，車子經過轉彎晃了一下，揚瑕揪住他領子就往下推。
揚瑕：“我才是幼兒園老大，你不知道嗎？”
他說完，就坐了上去，看見他這一排靠窗的一個男孩轉頭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