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雲樓,也還是矗立在湖水邊上。這座整體采用圓形的七層塔樓已經很陳舊,柱子上的紅漆剝落,露出裏麵木材受潮後、暗泅泅的顏色,頂上瓦片早失去光彩,被山間水旁的潮濕氣息侵襲,灰塵結成黑黢黢的一層泥殼兒。
趙夑一路為蘇顏撥開徑上的腐草和枝刺,帶她走進塔樓裏麵。
門上象征性掛的鐵鎖早已鏽蝕,經不起手指拖拽就開來。
不知修築塔樓的古人用了什麼法子,外麵被水汽侵蝕成那樣,裏麵卻幾乎是全然幹燥的。石板地麵上浮著薄薄一層土,有成千上萬道細細的紋路。
這裏居然有人打掃過!也許是為了清掃地麵,也許,是為了掩蓋來人的痕跡?
現在地麵上留下的,隻有趙夑和蘇顏兩個人的腳印。他讓蘇顏站在原地,盡量不要多走動,以便待會離開時恢複原狀。
昨晚在客棧,老阿嬤摸摸索索了半,都沒能把那台老舊的柴油電機動起來。趙夑看得出來,這台電機拿回來放在那裏之後,估計老人一次都沒有用過,根本就不會用。
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時候是“需要用電的時候”。作為村裏唯一的客棧,對這種必備的工具不會使用,你要這些東西是為了平時準備的,還真難讓人相信。
那些要特別“急用”的時候,是什麼?
“蝴蝶!”蘇顏忽然驚喜地喊。
夏末秋初,別處的蝴蝶已經不見蹤影,正是雲村的“醉蝶”出來活動的時候。
巴掌大的蝴蝶,通體黑色,隻有翅膀上泛著幽幽的一層光彩,或暗綠,或幽藍,仔細看,那些黑色其實有著暗暗的層次,花紋優美,像神秘的黑紗舞者,在晨光中翩然起舞,三三兩兩,跌跌撞撞,別有一番慵懶淩亂的美。
“這,這蝴蝶怎麼跟喝醉酒一樣?”蘇顏不明所以,眼看著兩隻大蝴蝶跳著淩亂的“舞步”,一隻撞在門柱上,一隻撲棱棱飛近來,蘇顏伸出手指幾乎戳到蝴蝶身上,這優美的生靈也渾然不覺,反而繞著她的手指,一顛一顛,上下翻飛。
趙夑這也是第一次看到傳中的“醉蝶”。但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些蝴蝶根本不是什麼神奇的品種,這種倉促的飛行姿態、完全沒有方向感、幾乎沒有視覺。這種狀況像極了——中毒。
作為曾經在維南與隆國邊境執行任務的特種兵,他不止一次看到過這種帶著狂亂的瀕死狀態!
這種傳得神秘兮兮的“醉蝶”反季節出現,也根本不是什麼自然的神奇。原因再簡單不過,這些都是最常見的大鳳蝶,滬江市蝴蝶博物館裏有一大堆標本,跟普通的蝴蝶生命周期根本沒什麼不一樣。
趙夑曾經見過,中毒或者嗑-藥的人,意識不清,寒暑不辨,大冬抱著鐵柱子站在零下十度的戶外也渾然不覺。沒有人看見,這種人能活活把自己凍死。
所以,這些詭異的大蝴蝶,極有可能也處在一種極度的亢奮或者痛苦之下,麻痹了它們的神經,反季節進行最後的狂舞。甚至也有可能,毒物本身就能夠幹擾生物正常的生育、存活時間。
那麼,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怎樣能給成千上萬的蝴蝶下毒?往空中噴灑毒藥麼?
趙夑注視著平靜的湖水,:“我們得想辦法,下去看一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