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很長的一段路途上,幾乎沒有任何樹木。雪層較低的地方裸露出鐵灰色的岩層,薄薄的土壤上,會附著一層密密實實的綠苔,除此之外,更高的草本和樹木都無法附著根係。
許寧染戴著墨鏡,沉重的防滑靴踩在雪層上,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是整個雪山的路途,最寂靜的一段。因為沒有植被,遠離水源,幾乎也沒有生命的痕跡,隻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
6韜也好,k市的種種也罷,都在這一瞬間拋諸腦後。在寧染的腦海裏,一個嶄新的故事漸漸成型。
崢嶸的大6,刀刻一般的神秘群山,年輕落魄的君王遇上湖水一般心思簡單澄明的射箭少女,她一箭驚豔了他,從此糾纏一生。與他遠赴關山,並肩作戰,將戰火燃遍北6的每一寸土地、拓土封疆。再後來孤身遠走,回來時,裂土封王,決戰沙場。
在這漫山的白雪之中,寧染的心裏湧現的,是一個火焰一般的故事。那是她早就答應6韜,寫給他們兩個人的故事。
故事的最後,少女於熊熊的烈火之中,化為一張永恒保持在彎折形狀的弓。
那種切金斷石般的決絕,非是孤島遠山習慣孤獨、沙場之中曆經洗禮的女將軍,不能具有的力量。
原來在她的故事中,早早就認定他們是個悲劇。現在想來,故事中,名叫燕晚的少女,是否願意回到雲州連綿的青山之中,在故事最開始的地方,與那人堪堪錯過,一生波瀾不驚?
許寧染想得太入神,一不留心,腳底下軟綿綿一絆,差點滑倒。
積雪被她這一腳踢開,露出的地麵上,除了半凝固的暗紅色血跡,還有半截開腸破肚、血肉模糊的動物屍體,從皮毛看,是一隻死去已久、還被吃了一半的駝鹿!
shi!許寧染在心裏大罵一句,意識到大事不好。
看駝鹿露出的白骨上麵,森森齒痕,不算很大但明顯很尖利。她這一腳,是踹了哪隻野生肉食動物的飯盆兒了!
許寧染走的是一條登山道,雖然雪季前後,蘇摩士的旅人和登山隊伍都會大幅度減少,但山上的護林員、偶爾過來的探險者常走的還是這條路。按,動物都不太到靠近道路的地方來。
但凡事都有例外。正如人有傻-,動物也有二-貨!大概路上幾沒人走,碰上哪個沒經驗的蠢動物了!
許寧染來蘇摩士不止一次,雖然沒有跟動物較勁兒的經驗,但混外交部時,好賴也在戰亂過駐紮過兩年,關鍵時刻特冷靜,是她的優點。即使不冷靜,也能裝得特冷靜。
反手從背包外側抽出防風火把,拇指按在點燃的電動鈕上。另一隻手就按住了腰間的皮套。
——那隻皮套裏,有一隻巧的手槍,裝載五子彈!
來這種無人的野外,什麼防護都不帶許寧染才是腦子抽著了。
她看了一眼一側的山峰。厚厚的白雪和冰掛,將這座尖棱斷崖橫生、猶如倒扣的山體掩蓋得嚴嚴實實,距離寧染所在的徑不足五十米,沒有足夠長的平地緩衝,而徑的另一側不遠,就是向下延伸、陡峭的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