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瞥了一眼葛平安繼續一邊刷著水一邊搖頭晃腦地說道:“涇縣宣紙是比較有名的,這是古人說的,典水引用,以備與“宣德紙”作比較。乾隆時期一位大臣沈初在《西清筆記》中說:‘涇縣所進仿宣紙,以供內廷諸臣所用。匠人略加礬,若礬多,則澀滯難用......。’這裏說的是清出安徽所仿的“宣紙”,是供在朝諸臣使用的,相比‘宣德紙’隻供應內府,確實差了不少。唐伯虎沒做什麼大官,這貨若是作畫的話,十有八九用的就是當時的涇縣宣紙,所以我才讓你去找涇縣沙田稻草、青檀皮、稻杆……這些東西,這些都是作宣紙所要用到的材料。”
“明朝的紙張加工種類繁多之極,不過說到明朝比較有名的紙加工技術,有個色鬼我得給您介紹一下,他就是明江南風流才子——屠隆。屠隆這貨字長卿,號赤水,是浙江鄞縣人,萬曆五年進士,授潁上縣令,調青浦知縣,尋遷吏部主事,後以事忤上被罷官趕回老家,清貧,已賣文為生。其人有奇才,下筆千言立就,有詩文雜著行世。其為人放曠,極盡風流,整日醉臥青樓,擁香抱玉,比前朝天天抱著歌妓遊花船的楊維楨有過之而無不及。俗話說的好善遊者多死於溺。這貨也終於因為風流成性,得了楊梅瘡,慘遭暴死。沒法……誰叫那年代還沒杜蕾斯、傑士邦這種安全措施……”
程木舀了一勺那熬好的紙漿糊糊往那以刷上了黃蜀葵水的宣紙上好像攤雞蛋餅一眼平整地鋪好,“但是屠隆這貨也算給世人留下點東西,他的著述《考槃餘事》記載了有當時比較多的造紙技藝,其中就有一種比較不錯的造紙方法,也就是我現在用的這種——造捶白紙法。”
程木將那紙漿鋪好之後又取出十張宣紙,將最底層那張再刷上黃蜀葵水壓在了紙漿之上接著說道:“造錘白紙法要取黃蜀葵根搗汁,水一大碗,放汁1、2匙攪勻用,如根汁用的多了,反粘不好用。用紙10幅,將上一幅刷濕。再在上麵加10幅幹紙,以次相加。用厚石板壓一夜,第二天揭開晾幹,再壓一夜,第三天再晾幹。用打紙搥打千餘下,揭開晾幹。如此反複幾次,就可以了。”
說完之後程木反複重複著壓紙、刷黃蜀葵水、鋪紙漿、再刷黃蜀葵水、再壓紙……最後招呼葛平安一起從院子裏麵嘿咻嘿咻地搬起來一塊大石板壓在上麵之後舒了口氣笑道:“今兒的活兒就算是完事兒了,就等明天晾幹在壓著一夜,重複兩天後再用錘打一陣子就行了。這種造紙法做出來的紙張麵色發光、潤如玉、堅且滑,發墨效果層次分明,三天之後你一看便知。”
葛平安瞪大了眼睛看著院子裏桌子上這一堆東西:“你這都是從哪學到的?”程木伸了個懶腰揉著肩膀往屋裏走去:“我可是精通機關玄術滴~什麼製造技術不會?造紙這東西自然不在話下了……我得去趕緊睡一覺了,腰都快斷了……****……”
三天之後,葛平安再來那院子裏的時候,院子裏的晾衣架上已經搭起了一張張雪白若縞素一般的紙張,程木隨手取下來一張遞到葛平安麵前笑嘻嘻地說道:“五爺請過目。”葛平安笑罵了他一句之後摸了一下那紙張確實是觸手猶若涼玉、平滑猶如香肌竟比如今市場上賣的宣紙還要好上幾倍,當下忍不住點頭歎道:“古代這造紙之術這麼厲害,怎麼現在倒不如從前了?”
程木哈哈一笑道:“古代這造紙技術麻煩嘛,誰還整天人工又是熬紙漿又是壓紙、刷水、用錘子捶打……現在都是紙漿一攪合然後機器一推一烘就完事兒了……怎麼樣五爺,佩服不佩服?”葛平安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得了,你小子別賣乖了!我看你接下來怎麼辦!”
程木翹起二郎腿在一張藤椅上坐下笑著取出一件東西:“這兩三天我也沒閑著,那墨也已經做好了。”
程木拿起一塊墨錠在桌子上一擺,那墨錠呈長方形,葛平安接在手中一看隻見那墨錠在陽光照射之下隱隱泛出一股青紫色淡光,摸上去也是光滑細潤,一股淡淡的墨香幽幽地竄進鼻孔之中仿佛讓葛平安感覺到一股古代文人欲要提筆狂書之意,葛平安用手指彈了一下那墨錠那聲音清脆悅耳說不出的舒服。“是塊好墨……”葛平安由衷地舉起大拇指讚歎了一句。“我說這是你做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