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笑道:“假一賠十……我可是按照——”“按照明朝的傳統做法是吧。”葛平安哈哈一笑接口道。程木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若不是這樣,略微有些見識的收藏家一眼就能看出來。”葛平安皺了皺眉道:“那現在呢,就該畫了吧,我說你小子畫東西行麼……唐伯虎的畫,你畫的來麼?”
程木右手掂起一支狼毫筆在指尖轉了幾個圈道:“試試吧……那幅《仕女拾春圖》的原本我已經在網上查到過了。大致比例和落款都曉得,應該不成問題……”“你說什麼!你要做的是喬占山那幅《仕女拾春圖》?!你小子做出來這幅去引喬占山?他家裏有原版會上鉤?肯定要譏笑你的是假的!”葛平安聽說他要做的竟是和喬占山收藏一樣的《仕女拾春圖》登時為他智商下限著急不已。
“五爺,正是因為我要做出來張假的《仕女拾春圖》才能馬上激起他的好奇,我就說我的才是真的,他的才是贗品。比如說有人告訴你好像在夜總會碰見個女的和你媳婦長得很像,你會不會……”“混蛋臭小子!老子沒媳婦!他娘的,少拿老子作比喻!”葛平安罵了幾句之後暗想倒也真是如此,他要有媳婦的話肯定心裏不安穩要去夜總會那裏看一看。
程木笑了一陣之後仔細地碾磨過那墨錠,接著緩緩閉上了雙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葛平安的注釋之下雙眉一挑抄起狼毫筆刷刷地在那宣紙之上舞動起來,但見那墨筆上下翻飛猶若龍騰翔空、鳳凰展翅一般,那宣紙之上墨香湧動一個個體態優雅、含羞帶怯的古代仕女竟隱隱成型出來!
“蓮花冠子道人衣,日侍君王宴紫徽。花開不知人已去,年年鬥綠與爭緋……”程木一邊奮筆疾書忽然低吟了一句唐伯虎《孟蜀宮妓圖》上的詩句,手中狼毫筆一邊疾走一邊兀自念道:“唐伯虎這貨兼工詩書畫,堪稱三絕。在畫法上擅長山水,又工畫人物,尤其仕女,畫法秀潤縝密,瀟灑飄逸,為後人推崇。這幅《仕女拾春圖》上的仕女畫風也是如此,人物拙而不媚,臉部善用三白,神態休閑中藏有鬱氣。五爺你要問為什麼他畫的妞兒都有鬱氣麼?”
葛平安一愣:“我沒想問。”
程木道:“那你趕緊問,我得一邊給你說一邊體會唐伯虎這貨畫畫時候的心情。”
“……,好吧,為什麼藏有鬱氣……”
“……,我不告訴你。”
“****!”
“好吧……世人隻道唐伯虎之風流,殊不知風流處皆在詩書畫。縱觀他的一生,八個字形容再恰當不過:才華卓絕,生世淒涼。十六歲秀才考試得第一名,二十九歲到南京參加鄉試又中第一名解元。正當躊躇滿誌,第二年赴京會試卻涉科場舞弊案而交惡運,從此人生跌入低穀。一波三折,命運多舛,唉……也算是他一生起伏跌宕的經曆成就了這一代桀驁的風流才子,所謂人做詩書畫都不免帶入自身感情,唐伯虎畫中女子暗藏的鬱色,正是反映出了他自己對當時社會的不滿和對自己遭遇的抑鬱……”
程木說道這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似是體會到了唐伯虎那種憤懣又故作玩世的心境,他的筆漸漸地停了下來——桌上那幅《仕女拾春圖》已然完成。
葛平安探著頭看了一下不由得呼出了聲,眼前這幅《仕女拾春圖》一氣嗬成,宛若讓人喝道一口喝幹一壺美酒一般淋漓暢快之極,那畫卷之上的仕女臉上敷胭脂水粉,好像喝醉了一般,叫做“醉妝”。端的是“畫羅裙,能結束,稱腰身。柳眉桃臉不勝春,薄媚足精神。”
程木笑道:“如何啊五爺?”葛平安機械地轉動過脖子看著他說道:“你這家夥肯定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