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宛如眺起來的海豚一樣傾斜飛越了岩礁,然後小舟和船上的三人就這樣伴隨大量的海水一起飛進了創造出地下水脈的巨大洞裏。
啪沙——!
濺起的水花如同噴水一般。
小舟因為撞擊上水麵的反作用力而像柱子一樣倒立了起來。
「壓好小舟!」
「好。」
「唔!」
三人同心協力將險些就要倒過來翻船的圓木舟往原本的方向壓回去。
水花再次噴濺了起來。
當一切都恢複平穩的時候—
三人已處於一片寂靜之中。
好寒冷。讓人完全不覺得這裏會是赤道正下方的熱帶,猶如冷凍庫般的低溫空間。
「請裏是……」
陳老頭轉動著脖子環視四周。
從小舟飛進來的洞口所射下的月光照亮了圓木舟的周圍。
這裏是一片巨大的地底湖。
在這可能有二O層樓大廈左右高度的廣大地下洞窟裏,有一座感覺神秘的青色湖泊座落於此。
因為深不見底的緣故,所以無法判別水有多深。
在這片寬度有好幾座是球場加起來之大的湖麵中央,有一座仿佛是由陶工藝的拉坯機所製作出來的、外形白淨光滑的圓錐形岩石島。
沐浴在月光下的岩石正麵上,設置有一扇烏漆抹黑的金屬大門。
「就是這裏。」
萊拉簡短地說道。二晅裏就是日軍在六O年前所蓋的寶藏用秘密倉庫。」
「喔喔……」
陳老頭臉上掛著感歎的表情眺望四周的環境,歎了一口深深的氣。「千裏迢迢總算到達滿是血腥的寶藏的所在地了嗎。」
「滿是血腥……?」
萊拉神色訝異地看了陳老頭一眼。
「沒事,當老夫胡言亂語。」
「啊嗚……」
萊拉渾身動彈不得,維持趴倒在地上的姿勢模樣痛苦地呼吸著。
筱原隻是一臉茫然地觀看事情的發生。
「原來如此。」
陳老頭以彷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的沉著聲音說道,並抬頭仰望三人所進來的水路出口。「沒想到竟會是藏在唯有滿月之夜才能進入的地底湖的島上。筱原上尉也是老謀深算的角色哪。」
而那條水路上突然有人影出現了。
「抱歉,至少就我等拳法家而言,並不認為這是有那麼了不起的機關。」
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原來說話的人正是龍江。
「龍江,你是怎麼進來這裏的?」
「弟子是從山上的炮塔放下繩子爬進來的。」
龍江理所當然似的說著,待他單膝跪在巨大洞窟的人口岩石上之後,便向是為拳法師父的陳老頭深深地敬了一禮。
事實如他所言,有根繩子正垂晃在洞窟的一端。
可是從炮塔到下頭河川的源流之間,是是有一千公尺以上的高低差,而且這段距離是一整片幾乎完全垂直的斷崖絕壁。
「請個洞窟的洞口正好開在炮塔的正下方。而且就在剛剛,弟子看到了老師進來這裏,於是便跟著前來了。」
雖然龍江想必是以絕快的速度,沿著即使是一流的攀壁高手也無法輕易爬下的岩壁下來洞的,可是他卻幾乎沒有一絲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是嗎。日軍為了保護洞窟,才特意把炮塔搬到山上的吧。」
陳老頭他也是沒有半分吃驚的模樣,點頭稱是。「炮塔那裏沒半個人在嗎?」
「有兩名左右的當地居民在站崗。」
龍江微微地聳了一下肩膀。「十分順利地收拾幹淨了。」
「幹得好。那麼把那女的綁起來,然後把鑰匙準備好。」
「是。鑰匙交由美麗拿著。」
龍江垂下了頭。「美麗,獻出鑰匙。」
「了解是也。」
緊接其後爬著繩子而下的美麗與聲音一同輕飄飄地落在龍江的身旁。
她也一樣沒有一絲感到疲憊的神色。肩膀上背著另一捆繩索,然後將它拋給龍江。繩子的尾端就像牛仔的拋繩一樣圍成了一圈。
龍江把接下的繩索稍微放出來了一點,發出「咻咻」的風聲大大地甩圈之後……
「暍啊!」
隨著一聲喊叫把繞成圈子的繩索往形成小島的岩石拋去,漂亮地纏繞上岩石的頂端。
然後他把繩索的另一端固定在腳邊的岩石上,並用力拉緊繩子。
「我先走一步了。」
美麗跳上那個繩索,就像在一般的路地上行走一樣,開始輕鬆寫意地在離水麵有十公尺以上的繩索上頭走了起來。
那是在中國的雜技之中,名為「走索」
(亦稱定鋼索)的技巧。
龍江也跟在美麗之後跳上繩索。
在雜技團裏往往要在一根繩子上頭,表演單腳站立或是空中翻跟鬥,甚至是遮住眼睛騎著單輪車從繩子的一頭騎到另外一頭去。像現在隻是用走路渡繩的情況,對他們兩人而言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等兩人來到島的岩石上之後,便從那裏無聲無息地跳下到陳老頭所在的位置。
請問筱原該如何是好呢?」
龍江問道。
「他已經沒有用處了。」
陳老頭回答道。「該怎麼處分交給你決定。」
「他是看見老師的長相,又知道老師大名的家夥。可不能讓他活著回日本去。」
明明別人正在談論該如何處置自己,筱原卻眉頭也不皺一下隻是恍惚地呆站著。
「嗚……嗚……」
這時,本來倒地不起的萊拉終於挺起了身子。
二兄然……敢騙我!你們這群家夥——」
兩腿發軟卻依舊抓著劃槳,打算為之一戰的萊拉。
「暍!」
美麗朝著虛弱的萊拉電光火石地賞了一記腳刀。她高高抬起後腳跟,從斜上方往剛要站起身子的萊拉的太陽穴向下踢去。
「嗚!」
萊拉再度當場垮下身軀,失去了意識。
「哼。」
美麗從萊拉的手中拿起劃槳丟到圓木舟上,冷漠地低頭蔑視倒臥在地的對手。
「聽說這家夥是率領一群野蠻男人的女海賊,所以我還在想她究竟有多強悍,結果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畢竟吃了老師一招,任誰也會手腳不靈光啊。」
「龍江,要空手將這兩個人處理掉嗎?」
「你辦得到嗎?美麗。」
「小事一樁是也。」
美麗伸出右手的手指,並把大拇指折下。
「先從這女的開始。」
纖細的手指頭向著倒趴在地的萊拉的脖子上伸去。「你就在昏迷不醒的狀態下死去吧。」
就在這個時候……
被關在大樹過去淪為階下囚所待的洞窟裏的緋華和霞,依據大樹遺留的地圖上所記載的路線,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狹窄裂縫裏移動著。
她們用吊起來的繩子往下爬到隧道,再從那裏用趴的緩緩向前爬去。
兩人能仰賴的隻有這份用乾掉的血所描繪的褐色地圖與緋華的小型手電筒而已。
「我看看}這裏往右邊去的話是一條死路,所以……」
一麵對照地圖,徘華一麵心想不知已前進多遠了。
(虧老爸他竟然能做出這麼樣繁雜的地圖來呢。)
似乎是大樹趁著監視的人不注意的時候,在這兩年之間調查了幾乎所有和這洞窟相連的裂縫和隧道的樣子。
而且在那張地圖上唯獨一個地方,有一個並沒畫出盡頭的出口。
(可是,老爸之前還是未能逃出的意思也就表示……就算去到那裏也隻是一條死胡同嗎?)
不過現在也別無他法了。
緋華壓抑著湧上心頭的不安,四肢著地慎重地朝著大樹所記載的出口前進而去。
在數處較為狹小的地方上,還留有敲打岩石挖掘的痕跡。這些大概是大樹為了進出方便所動手的吧。
對體格纖細的徘華和霞兩人而言,沒有無法通過的地方。
「大樹老爺宛如。岩窟王再世喔。」
(編注:就是「基度山恩仇記」裏的基度山伯爵。)
從緋華後頭跟上腳步的霞抱著滿心的敬佩說道。
「是啊……思?」
就在這時,讓人難以想像這裏是熱帶地方般的一陣涼風從前方迎麵吹來,緋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啊思。」
跟在後頭的霞一頭撞上緋華的屁股,發出了好像很快樂的聲音。
「噓!」
又是一陣風吹來。而且可以看見依稀的光線。
「大小姐!有光線射進來呢!」
「我有看到啦。」
緋華加緊腳步再一次開始移動。
兩人所爬著前進的狹窄岩石裂縫在前頭不遠處突然變得更窄。
風與光就是從前方的洞口進來的。
「是這裏嗎。」
男人的肩膀能不能擠得過去會是個問題,十分曖昧的寬度。
這裏也有把洞口周圍挖大的痕跡。
大樹過去曾來到這裏。然後不知又從這裏到過某個地方去。
「另一頭有什麼嗎……?」
緋華把頭伸出了洞裏。
寒冷的空氣包覆住了臉龐。
水的聲響經過數層的回音傳進了耳裏。看來外頭似乎是頗為遼闊的空間—
「啊!」
將伸進洞裏的頭抬起來的當時,緋華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有一大片閃爍著青色光輝的巨大地底湖正盤據在自己的眼下。
而緋華的頭正伸出在開展於這片寬廣地下空間,偏近天花板位置上的洞口。
從洞口到數十公尺下方的水麵之間完全沒有任何遮蔽物。
至於地底湖則從挖開在地下空間一角的洞口形成河川流往外界,湖麵的中央處有一座純白色岩石所形成的圓錐形尖塔狀的小島。
而且有人在那座島上起了爭執。
二兄敢騙我!」
兩腿發軟卻依舊抓著劃槳,打算為之一戰的萊拉。
「喝!」
美麗朝著虛弱的萊拉電光火石地賞了一記腳刀。
萊拉毫無反擊之力地趴倒在地。
「那個女的不就是那對中國人兄妹……」
緋華喃喃說道。
而一臉茫然地杵在二芳的人就是筱原。
「筱原也在那裏!百合枝不是應該早就把他救走了嗎?事情是怎麼一回事?」
「大小姐,請問怎麼了嗎?」
霞也從後頭想要把頭伸出洞口。
「你給我在後麵等著。」
「啊思。」
緋華推開霞的頭,睜大了眼睛想要掌握清楚狀況。
「奇怪?」
被推開的霞發現了某樣東西。「大小姐,你看這個。」
「看什麼?」
「有繩子耶!」
「咦?」
這和吊在隧道入口的一樣,是使用椰子殼的纖維編織而成的手工繩子。這捆繩子被卷起來堆放在洞口的前麵。
而就在這個時候……
「先從這女的開始。」
可以看見美麗一邊如此說道,一邊往倒地不起的萊拉靠近而去。
「你就在昏迷不醒的狀態下死去吧。」
她緩緩地將手刀拉回到腰部的位置上。
(那女的可不是在鬧著玩的!)
徘華倒抽了一口氣。(她也想殺了筱原!)
「喂!那邊那個女的!」
就在這個念頭浮現的瞬間,徘華一把抓緊了霞所遞上的繩子的尾端,並大叫了一聲。
「給老娘慢著!」
然後便直接從洞口往外頭的大地底洞窟縱身一躍。
「那邊那個女的!」
耳熟的女生嗓音在大地底洞窟內響蕩了起來。「給老娘慢著!」
「 ,? 」
就在這時正想要用手刀刺穿萊拉喉嚨的美麗大吃一驚回過頭來。
可是,這裏除了隻有月光的照射影響可見度以外,在地底洞窟裏頭聲音也附帶了數層回音的效果,以致於沒辦法立刻得知對方所在的位置。
「美麗!她在那邊!」
龍江率先發現並指出了方向。
在那一頭徘華正好抓著椰子纖維的繩子,像是泰山一樣在空中描繪出一個巨大的弧度往這裏飛了過來。
「啊——啊啊——!」
緋華本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不做任何意義地發出了帶有原始叢林感覺的雄叫聲。
「該死的家夥!」
美麗雖然備好態勢,可是仍遲了一瞬間。
「吃老娘一腳!」
翱翔天際而來的徘華從美麗的頭頂用穿著越野靴子的大腳將她一舉踹飛。
咚喀!
胸口吃下以兩隻腳衝撞而來的強烈泰山踢,以致於美麗被踹飛了數公尺之遠,從岩石島一口氣跌進地底湖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