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不說話的時候,安馨才接上他的話,應答般的說著:“是的是的,那就有勞胡副總多費心了。”
當時不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是多麼的違心和痛恨自己,甚至有點惡心,原來時間也可以把一個人變成自己最痛恨的樣子。
誇他兩句,人立馬就變的“神采飛揚”起來,不單單是談到了現在做的這個工程,就連幾年前,甚至十幾年前做的案子都拿出來作為談資。不過,胡副總在這點上她還是挺敬佩的,據說是跟著踏步一塊成長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元老級人物。現在混到了子公司,還是一個副總,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一個字“色”。
聽說當年經他手的案子,沒有一個不是漂漂亮亮的結束的。南開大頂頂的管理學碩士,又自修了工程管理方麵的學位,而這兩個專業的完美組合就像是天生為旅遊規劃而生的一樣。所以,進入公司沒幾年就因為接連的一個個成功而晉升到了項目總監的位置。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又被打回到了子公司,還做起了副總的職務,想想都替他可惜,一定又是因為這個陋習。安馨心想著,不由的樂了。
整個監察工作都很順利,下麵就看質監部門的檢驗報告了,這些直接傳送了公司就行了 ,不需要她做任何的中間操作。他乘坐的是公司為呂亞鵬配的車子,也就是因為他沒有到,隨意她才有幸讓司機小李載著她視察工作,然後又把她送回家。
小李也是住在錦都花苑門前的那條街上,出了門右走就是踏步在H市的一個職工家屬院。不過,那也算是很正常的居室設計,可不要思想還停留在上個世紀,又把它與80年代那個時候的職工家屬院相比了。
安馨在小區門前下了車,與小李揮了下手就離開了。不知道是因為他太消瘦,還是一天忙活把她累的頭暈眼花了,竟然轉頭向裏麵看的時候,沒有看到人的身影,隻是聽著聲音就離開了。
晚上九點多鍾的錦都花苑燈火通明的,尤其是那刺眼的白色燈光,籠罩在寫著“錦都花苑”四個大字的石碑上,更顯得炫目了,人都快暈掉了一樣。但她還是要強挺住身子,千萬不要累倒在這裏了,馬上就到家了,這也是唯一一個支撐她走下去的理由。
過了門衛崗亭,伴隨著裏麵年輕人的一聲招呼,“唰”的一下全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厲聲把光都嚇跑了。
沒有光,她依舊可以找到回家的那條路。進了小區大門,向前直走兩個路口,然後右轉,一直到盡頭,上樓就對了。不知道這條路她走了多少次,即便世上沒有路仙,被她天天這樣走下來,自己也快成了路仙了。
轉個彎,還是那條有花壇的路。當初她和邵磊就是在這裏依依惜別,眼巴巴的看著對方相送的。她記得有時候邵磊找不到她了,隻要她一回來小區,走到這個路口,都可以見到他,因為他相信她無論去哪裏,家總是要回的。
從離開學校,開始工作到現在,也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的時間裏耳邊從來就沒有再蕩迪過邵磊的聲音,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裏,現在怎樣。畢業的時候,她們那幫小姐妹又在學校聚了一次,當蘇芮剛提起邵磊名字的時候,頃刻又被白婉兒故意遮蓋過去了。當天胡夏,賈勝都去了,這些也算是她們最初認識的人,現在也是最後相送的人。
或許她本不該關心這些的,即便想想也隻是徒增愁緒,毫無任何的作為。但她還是會觸景生情,好像那個轉角處挺立的不隻是一棵鬆柏樹,而是一個人,看到它也就想起了他,還有在那裏發生的故事。
安馨意識到自己又在這裏駐足無神了,曾經無數次的告誡自己,他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就像是一個花瓶,隻要打碎一次,無數次的粘粘都無法使它恢複成原來的模樣,何況現在它碎的已經找不到殘渣了呢。但她還是會在無意間的想起來,對著那繁茂的葉子痛罵“混蛋,壞人”,不知道她是在罵那片樹葉還是邵磊,或許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也許是罵她自己。隻是在想起來的時候會突然的摔出兩句髒話,文靜的女孩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