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前主人就開始受到家族中其他人的排擠,連奴仆都對他避而遠之。三個月後的一個深夜中,前主人突然被熱氣熏醒,一睜眼就見到房外紅光滔天。來不及多想便慌忙跑到隔壁將搖籃裏的墨無忌抱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出火場。那一場大火,不僅把院子燒毀了,也把院子裏除了前主人和墨無忌之外的所有人都燒成了灰燼。
十歲的前主人和剛滿三個月的墨無忌搬到現今的荒涼院落裏,一住就是四年。這四年中,前主人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把墨無忌和自己養大的,可以說兩人能無病無痛地長到這麼大,還長得都俊美清秀,真真是上天保佑。四年來,前主人一直自暴自棄,家族中其他人對他的羞辱他都是默默承受,從不反抗,回來看到墨無忌時,又會想起他十歲前的風光,頓時一陣羞怒湧上心頭,對著年幼的墨無忌就是一頓暴打,打完之後又想到三伯當時的死狀,愧疚又把羞怒壓了下去,抱著墨無忌雙雙大哭了起來。
如此反複,墨無忌在前主人的家庭暴力中越來越膽小,對後者的恐懼基本上已經根植進了靈魂之中,一度看到後者就開始全身發抖。直到十天前,前主人被墨義斌等人打死,她穿越到這具身體裏麵,才逐漸改善了墨無忌對她的恐懼感,對她有了些許親近。
對於墨無忌衣衫整齊地出現,他一點都不驚訝。
猶記得穿越到這裏的第一個早晨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四歲的墨無忌自己將複雜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整整齊齊地扣好,然後熟練地自己梳著頭,自己洗漱,有頭不紊地將晨起事宜獨自做得妥妥帖帖。他當時一直在問自己,這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嗎?翻看原主人的記憶後他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在原主人的家庭暴力下才有的成果,如果墨無忌沒有做好其中的一樣,就會成為原主人暴打他一頓的借口!他不記得當時他的心裏是什麼感受,隻記得看著墨無忌小小的背影,他流淚了。
墨雪漠親切地微笑著望向墨無忌,蹲下,張開雙臂做迎接擁抱的姿勢,溫和地道:“無忌過來。”
墨無忌怯怯地望著他,半晌不敢邁開腳步。這個人的暴力已經刻在了他小小的心靈之中,盡管近幾天後者一直輕聲細語地和他說話,噓寒問暖,沒有半絲要打他甚至苛責他的跡象,但他仍然不敢放開心扉地靠近他,即使他真的很想。
墨雪漠知道想要立刻消除他對他的恐懼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沒有因為墨無忌的遲疑而退縮,反而更加溫柔地微笑著,暖如冬陽地繼續誘哄道:“無忌別怕,哥哥就是想抱抱無忌。”
墨無忌扶著門,再躊躇了片刻,確定墨雪漠沒有要打他的跡象之後,才一步一步地挪了過來。
墨雪漠下蹲的腿有些麻了,伸展開的手也有些酸了,但他的心裏卻很開心,因為無忌終於開始向他靠近了,於是笑得越發地溫暖。
墨無忌似乎感覺到了墨雪漠的真心,小腿越邁越快,最後幹脆跑著撲進墨雪漠的懷中,把頭埋進後者懷裏,磨蹭著,眼淚簌簌而下,卻緊咬著唇,不願哭出聲來。
墨雪漠抱著懷裏的小人兒,收緊雙臂,臉頰蹭著墨無忌柔順的頭發,眼眶酸澀,心中低咒著造孽的前主人。
不知過了多久,墨雪漠胸前的衣襟早已濕透了,墨無忌才抬起頭來,怯怯地看著前者,叫了聲:“哥。”
墨雪漠眼中含淚,笑著寵溺地揉了揉墨無忌的頭頂,張了張嘴,卻又發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墨無忌心中的恐懼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抹去的,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唯有真心實意的行動才能讓他慢慢地靠近自己。
“咕嚕嚕!”一陣鳴音正巧將墨雪漠從尷尬中解救了出來。
墨無忌捂著小肚子,緊張地看著墨雪漠,小嘴緊咬著,一副害怕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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