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之間棱角分明,雙目之中透著一抹少年老成的氣韻,但見白婉瓷歸來,他便微微俯首示意,“白小姐。”
聽得他這一聲招呼,白婉瓷的眉頭不由蹙了一下,心中頗有幾分不適。
然到底是同行中人,卻也不宜喜怒形於色,她還是保持著禮節,輕輕頷首,麵上是清清冷冷之色,“不知景先生前來,有失遠迎,敢問景先生此時前來做甚?”
景明軒的神色未變,態度也是如初的真誠,“景某人與白老板同為陶瓷生意場中之人,素來頗有交情,今日理應前來吊唁,以表情意。”
說罷,他又輕輕歎息了一聲,眼中略有幾分惋惜與感傷之意,“白老板一生正直,怎料竟無端遭此橫禍,這實在是世事難料,也望白小姐節哀順變。”
聽得此言,白婉瓷的眼中生出了一抹淡淡的惶惑,此人頗為深沉,不他此言何意,隻怕來者不善。
她長睫輕閃,眼中帶著不卑不亢的倔氣,對景明軒的態度依然冷冷淡淡卻也未失禮節,“多謝景先生掛心,小女在此代父謝過了。”
說話之間,她的手心不由得一滑,那張退學手續單從她的手中脫落了下來,剛剛好落至了地麵之上。
景明軒下意識的低眉,哪怕白婉瓷立即將其撿了起來,他卻還是清晰地瞧見了“退學手續”那四個大字。
他的眸子一動,看著
白婉瓷的目光之中,帶著些不可思議,“白小姐這是已經退了學?”
白婉瓷未曾多與理會,隻是瞥過了眼去,並將退學手續折疊好,握在了手掌中,漠然而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勞景先生您費心了。”
景明軒靜默了兩秒,隻見他的瞳孔閃動了一下,大抵也已從中猜到了些什麼,上前了一步,聲音中多了幾分凝重,“莫非是白小姐想要代替白老板接替玉蘅春的生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白婉瓷轉過頭麵向景明軒,麵色凜然,“景先生經營全城最大一方青瓷生意,難道還要操勞我們白瓷這一方的事情不成?”
景明軒輕歎了一口氣,但見麵前這臉上還頗帶稚氣的少女,隻覺得無限荒謬,他的眼中更多了一抹凝重,似乎是帶著幾分勸誡之意對其開口:“你可知生意場上的事情何等紛繁複雜,絕非如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你尚未入世,不懂這其中的關卡重重,僅憑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夠經營得了這一方產業?”
“景先生這話又當何意?”白婉瓷的麵色稍稍一沉,消瘦的麵頰卻掩不住其中的剛勁,聲音雖不大卻擲地有聲:“我身為白家之女,自當知曉自己該何去何從。”
“他人能做得之事,我又何如何做不得?我白婉瓷便是想讓那背後幸災樂禍之人知曉,並非沒了我父親,白家的產業就會就此垮台。”
“隻
要有我白婉瓷在,白家的產業絕不會落入他人之手,任何人休想吞並玉蘅春!”
但見這少女的目光之中那超乎年齡的堅定,景明軒頗有些震撼她的決心,可卻還是覺著荒誕不經,也隻是深深歎息一聲,“不愧是白家的女兒,隻可惜,你太過異想天開。”
“景先生不必多言了。”白婉瓷轉過身,已然不願再與他多攀,“我們自己的事情自然有自己的計量。”
“想必景先生華興之中事務亦是繁忙,就不要在這裏耽擱您的時間了,您還是先請回吧。”
說罷,她又對小廝吩咐道:“阿鵬,送客。”
“是,小姐。”阿鵬應言,伸出了手,對景明軒做出有請之狀,“景先生,請吧。”
白婉瓷麵向靈堂,始終未回過身,景明軒頗覺無奈,輕輕歎了一口氣並搖了搖頭,隻道了一句,“白小姐好自為之吧,景某人告辭了。”
他亦未再做耽擱,說罷,便轉身而去。
“石叔!”景明軒離開後,白婉瓷的眼中立刻閃出了一抹謹慎,並喚過了管家白石。
“小姐何事?”白石應言,即刻前來。
白婉瓷麵色嚴肅,慎聲問道:“景明軒來的時候,有沒有去府上別的地方,或是對你們問過什麼?此事關乎白家和整個玉蘅春,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
“這倒沒有的,小姐。”白石如實說道:“景先生隻是來靈堂對老爺進行一番吊唁,老奴一直輕聲跟著他,沒
有去往別的地方,也沒有對我們問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