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兩個人的情況(1 / 3)

流香自玉山而下,貼青花,繞細瓷,延展嫋娜,變化萬千,而後繾綣於筆墨之上,小心揉搓,徘徊安然。書廂自有一幅恬靜,言柏年正坐中廳,提筆凝思。

“泯誌之人常有蕭瑟,竊以粗茶淡飯為喜,苦藥殘軀為樂,禹禹廿餘載,幾成長情。未曾想四王子鞠躬逢迎,掃榻而待,柏年心有感愧,不覺萌生昂意,故此表書一封,上呈王子閱覽。

柏年常聞:雛鳳在天則飛梧枝,蔭蔽其羽;孺虎近山當擇茂林,蜷縮爪牙。所謂張弛之道,解的是厚積薄發,非求一蹴而就。王子明達大意,有龍蛇之象,柏年甚有共睹,然心思急迫,行事處置多顯功利,恐為他人詬病,惹下蕭牆禍端。

方今明皇羸弱,王朝統禦日趨微末,有韓、吳、 卜嚴、薑四國輪番登場,為較長短,年年征伐,拖累我餘下三家被動應場,生靈無休。我朝王上,有中興之德,亦有振奮之資,經年勤政,久不解衣,然內害多發,天時不暢,強鄰眈眈,地利堪憂,又似我等臣子庸碌蠹國,未與解憂,更添煩惱,如此種種,誠如獨木,難支高廈。

四王張顧,天親多愁,當是時,王子將以何解?柏年不慚,妄請一二三言。

所謂‘三遷求賢鄰,百煉始得金’,王子當明晰所圖。若然春花爛漫,隻求那落泥的種子,再有鬻粥散財,但換個善意的名聲,王子有勤勉作為的心思,這該是君父國民的興事,卻也需正確的付出方成大道。柏年此半年間喬居宣城,聽聞王子四處聯絡,多方活動,不問出身來曆,不看品行修養,往往來者不拒,這個中隱患,他日未必沒有破發的趨勢。王子此刻蓄積勢力,或者多多益善,然兵貴精將貴明,烏泱泱拉出來的流民草寇,到底是比不得著重訓練的軍士用起來趁手,後來一旦危難,流民有反撲的跡象,軍士卻是活命的根本。

所謂‘行事如春風襲麵,謀事恰草蛇千裏’,王子當謹言慎行。柏年早間參知政事,深知我王性情,他本就是忌憚仙家大能牽扯國法,對仙凡勾結深惡痛絕,王子月前來信,卻沾沾自喜與寶頂仙教的交情,柏年當時不敢武斷,隻在此刻警醒與王子,此中交往非是好事,若然王上厭棄,必有黜罷之虞。仙家事宜非同國爭黨伐,一旦牽涉,唯成驅使受迫之局,雖當時取利,事後反噬之痛,恐萬千黎庶不可擔當,依柏年愚見,莫若明麵上假小節而守大禮,與那寶頂派涇渭分明,先在朝野左右中按下大義,暗中則虛與委蛇,行鉤心鬥角的辦法,仍舊與寶頂派若即若離,賺其支持,如此則三方皆有忌憚,而我則坐享漁利,此事還望王子三思。

所謂‘潤物無聲,滴水穿石’,王子當積攢功業。現下周國上下,大王子臨朝佐政,二王子、六王子塞外點兵,獨四王子空有嫡子之銜,少有承寶之實,有朝一日,恐不服眾,所以應求下事務,樹來真名。其中大小高低,繁瑣簡易,先擱置不問,惟有做下一些,換來朝中青目,那時再紛爭內外權利,必然可得依仗,彼時王子再憑身份加持,自有鶴立之感。

其上三言,皆是水磨功夫,誠望四王子為求大事,有勞骨瘦膚之決心,宣城言柏年敬上。

再言,公子所贈寶藥業已收訖,初嚐一劑,效用甚好,恩義綿長,感激涕零。”

放下筆墨,拿起信折吹彈一番,言柏年呼喊門外管事,不曾想一連幾聲卻並無人應答,這才出門去尋,就見一精壯漢子穿戴整潔一路小跑過來,言柏年質問道:“麥三,你不在我屋外聽調,亂跑什麼?”

那叫麥三的漢子躬身回道:“稟主公,少爺已到門前,卑職被夫人喊去卸了貨物,這才又匆忙回返通報。”

言柏年聽了喜道:“這個時間回來,難不成宇兒放了早假?快取我杖來。”

麥三急忙回屋取來竹杖遞在言柏年手中,從後跟著向前堂行去。

要說那一夜山洞中,言宇並水芸華二人均因白日裏受的驚嚇故而睡的昏沉,待到醒來時,已近午時,他二人見廖習欣已然無蹤,也不驚奇,隻是把洞中餘燼打掃幹淨,循著洞外羊腸小道慢慢摸了出來,經過一路打聽,費了幾日時光,終於來到宣城家中,過來叩門,內中卻隻有一個灑掃婦人在此看門,那婦人聽了兩人姓名,忙告知原委,原來言柏年早在數日之前已內調勤王幕僚,這會另有住處,便把地址詳細說了,兩人一通疑惑,往新家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