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難的不止一家,張家嶺和金雞嶺,張家兩個祠堂沒了。金雞嶺張家據說隻剩下一個媳婦。
張家嶺土匪來得晚些,有了一些抵抗,但是也好不了多少。原本以為也是要滅門的,沒想到從死人堆裏爬出一個八歲的小孩,隻不過已經換了靈魂,一百年後的靈魂。張春所在的研究所隸屬於軍方,平時要做一般性軍事訓練,這讓張春在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武器,還真讓他找到了,一把古董級的盒子炮。
張春現在還不叫張春,叫大伢。
張春不知道該怎樣評判這場浩劫。人數眾多的土匪不能稱之為土匪,那就是一群餓得隻能用身體撕咬,揮舞的木棍打在身上,甚至連疼痛都沒有的災民。他們抓住任何尖銳的東西,用性命去搏,隻為換來一點吃的東西。如果說張家死了三百多人,而土匪們的屍體到現在還沒有拖完。
救火,救人或者殺人,整整三天。本家的人一走,張春就倒下了。
進來的女孩子叫春丫,是家門一個姐姐的丫鬟,從外麵買來的,十四歲,原本姓什麼沒人知道,但是現在姓張。這個少女和張春是讓張家沒有被滅門的原因之一。春丫會武,武藝還非常不錯,即便是丫鬟,也總還是吃得飽穿得暖,是張春見到的唯一合乎後世健康標準的人。而八歲的張春會開槍,一把盒子炮,其實不需要瞄準,因為對手根本不會躲避,被打死的土匪們的眼中張春甚至看到了解脫。隻是張春太小了,這把古董級的盒子炮威力不大,但是震動還是讓張春有些控製不住,整個手腕,連帶著手臂現在都腫了。
張春在春丫最後的抵抗過程中,開始開槍。讓已經絕望的幾個女人也開始了自救的行程。
跟著春丫走進來的還有一個老人,是張家槽坊的大師傅,據說也是買來的,但是跟了張家幾十年,正是他帶著兩個徒弟從後院翻牆進了內院,才使張春和春丫有了徹底扭轉局麵的機會。
隻是張家嶺四百多人,連家門帶佃戶,隻剩下了不到四十人,全部帶傷,輕傷的隻有十多個人。張家嶺的張姓是從江西九江府遷徙到清河,然後在從清河派生出來的一個旁支。而金雞嶺雖然也姓張,但是卻是從安徽遷到清河的。太平軍北伐時期,清河張姓為了自保,將兩個不同老祖宗的張姓合並,續寫了張姓總譜。張家嶺和金雞嶺就從明爭暗鬥變成了生死相依。這是亂世必然的結果。
清河本家來人的時候,殺戮已經停止了,張春正帶著人掩埋親人的屍體。
張春現在是明字輩,來人是也是明字輩,但是因為字派不同,要比張春高一輩。張春雖然隻有八歲,但是總算是張家嶺大房嫡長子,張家嶺張家也就沒有絕後,所以本家來的人隻給十串銅錢,就回金雞嶺去了,那裏沒了主事的人,死傷比這邊更加慘重。
張春沒說什麼。
“少爺,又有兩個人走了,不過,剩下的人應該還好。”張秀清對這個八歲的孩子十分恭敬。
張秀清隻見過幾次這個張家的小少爺。沒想到這三天,原本到槽坊咬著手指膽怯得要命的孩子,居然在大難臨頭的時候,徹頭徹尾地換了一個人,如果不是現在全身顫抖著躺在床上,人也沉默了很多。張秀清幾乎要認為張家出了一個妖孽。
盡管如此,這個少爺也表現出了遠超同齡人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