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樹先生說話，魚小姐就說：“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任何人的，你放心。”
“我害怕傷了別人的心，害怕人會因為我的一身刺而受傷，所以我有些話就不會說，但你要知道，我是可以無所謂的。”
“你知道嗎，我有個理想，就是考上一個大學，不管好壞，離家要遠，逃離父母，離開我認識的人，不用擔心催婚，不用擔心愛恨情仇，不用擔心柴米油鹽，每天過我喜歡的慵懶生活，自由自在，快快樂樂。”
樹先生說：“前提是你要會做飯，會照顧好自己。”
“我會啊，因為我很獨立啊。”
魚小姐說話時帶著霧氣，好像他們已經隔了千山萬水一樣，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好了，傻子，真替你丟人，表白都不會，我們好聚好散。”
再見。
樹先生站在那裏，好像立地生根一樣，而
那個女孩，已經在寒風中頭也不回的走了。
適逢他們頭頂有萬千火花綻放。
樹先生低頭，原來大片溫熱劃過臉頰。
她好像不會這麼做，可這樣的人最會是她
第一天，樹先生學會了喝酒，喝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樹先生學會抽煙，煙霧繚繞，纏綿到天亮。
分了班，他們沒再見麵。
就這樣過了一年，他們要畢業了，站在桑樹下，旁邊還有一塊石碑，上麵寫著“教育使人成為人”，樹影搖曳。
大家都是白衣少年，大家都忙著拍畢業照。
樹下，魚小姐還是沒怎麼變，搖頭晃腦，眨著眼睛，一頭棕黑長發，肆意枉然。
一個人闖入了畫麵，他是樹，有山有水的樹。
她是魚，江河湖泊裏自在暢遊的魚。
樹先生變了很多，瘦得不像樣子，臉色倉白，眼眶微紅。
樹先生喉嚨裏突出一句話：“魚，咱們倆照張照吧。”
魚小姐說：“可以，站在這裏吧。”
“魚，我能抱一下你嗎？”
聲音沙啞，帶著懇求。
魚小姐頓了一下，張開雙臂，樹先生輕輕的抱了一下，卻用盡全身力氣。
照片上，倆人相擁。
樹先生蹲在那兒，抽了口煙，淡淡的煙草味彌漫。
“什麼時候學會抽的煙，算了，無所謂，不記較了。”
“今天我18了，不是小姑娘了，苦情計可騙不了我，你還是去騙騙小姑娘吧。”
“魚，你難道從來沒有感情嗎？”
“沒有。”
“那你真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挺好的。”
“嘴巴沒以前那麼笨了。”
魚小姐叫住離開的樹先生，說：“喂，照片給我一張，傻子。”
“嗯。”
魚小姐實現了她的理想，去了遙遠的地方。臨走前，她找樹先生要了那張照片。
在許多趟列車裏，你都會看見一個女孩，她背著一把吉他，吉他包裏放著一張照片，上麵有兩個白衣少年相擁。
樹先生對我說，他沒辦法意料到她來的方向，也阻擋不了她去的地方，所以祝福她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大路朝天，我與你隻能各走一邊了；可大路朝天，說不定就再次遇見了呢，誰也說不準。
但樹先生每每看見煙花時，總是紅著眼眶，蹲下抽煙，像是要把他所有的枝條都燃成塵埃一樣，追隨魚兒飄向江流大海。
某年某月某日，有樹甚愛一魚，知其不可也未能留，化塵埃隨其身，如陳，如舊。
知其無可奈何，亦安之若命。
（過了好久好久，我又回了學校看看，學校好像要改名字了，，學生也都用飯卡吃飯了，比我們當時好很多，唯一不變的就是“教育使人成為人”與麻辣燙，還有大片的出租房。但在拐角那個十字路口我又看到了魚小姐曾經住過的房子，上麵寫著有房出租，有意者聯係xxxxxxx……
哦，對對，樹先生也有了吉他，他現在正在學，唯一遺憾的是，他從未聽過魚小姐談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