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人都如過江之鯽,任流而不可留(2 / 2)

最後我把我自己罵的語無倫次。

很幸運的是,他家旁邊就有一家小醫院,也就十來分鍾的路程,我們幾個手忙腳亂的把秦笙抬上擔架,然後看著他進入急救室,才放下半顆心來。還有半顆依舊懸在那裏,我們都怕他再也醒不過來。

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我忽然感受到手掌心裏一陣濕潤,是安也。我把這位小姑娘捧在懷裏,摸順它的毛發,安慰它,也安慰自己說:“你比你‘爸’讓人省心多了,那麼聽話,不讓人擔心。放心,秦笙這家夥命硬,閻王爺才不肯收他呢。這家夥不知道欠了我多少煙酒,等他醒了總是要還的,不能總打秋風,是吧。”

說著說著我們幾個兄弟都紅了眼眶。講真的,我對女孩都沒怎麼哭過,上一次哭的這麼稀裏嘩啦,還是三歲半去醫院打退燒針。可現在秦笙可能會真的離開,我心裏就特別難受,像堵了塊東西一樣。

或許是老天不願意收下秦笙這麼個稀裏糊塗的癡情鬼,或許是我們和安也的禱告起了作用,也或許是遠在天邊的她對秦笙默念了好幾遍,才讓他醒過來。當然更重要的是我們救命,救地及時,反正不管客觀主觀理想現實,他僥幸第二次撿回一條命。

要了我們半條命!

醫生告訴我:“病人情緒非常不穩定,加上以前就有病例,這次安眠藥事故讓他加重了以往的病情,現在真的要控製,盡量的讓他少抽煙,喝酒,少做一些透支自己身體的事,不要拿命開玩笑。

可笑嗎,我覺得不可笑,抓不住流水的能不能就隨光陰一起消逝,盡管有太多遺憾,不是嗎?

我也隻能不停的答應,我現在也不知道怎樣讓秦笙更加鎮靜下來。

我走進病房,看見臉色蒼白,瘦的不像樣的他,攥著一個娃娃,縮在一個床角。

那個娃娃不好看,幾片綠色的葉子,紅彤彤的臉,是一個胡蘿卜娃娃。的確不算有多美,但那也是秦笙為數不多的,能攥的住的過往。

安野喜歡布娃娃,心情不好了,會去娃娃機裏帶一個走。那隻娃娃就是她和秦笙發中二病,在娃娃機前蹲一兩個小時,才捉回來的。當時我還在笑,兩個十幾二十歲的人,還這麼幼稚。

或許是沒有快樂的童年,安野對柔軟的東西都非常的依賴,睡覺時帶著,出去時帶著,像是會給人帶來好運一樣,跟我爺爺奶奶那一輩信佛燒香一樣,跟童話裏公主都有自己喜歡的那個娃娃一樣,相信有一天娃娃會變成一束從天而降的星光一樣,照在她臉上,映的無數人眼睛感動。

隻不過她弄丟了那個會陪她捉娃娃的人,而以後也許再也不會有人保護她那樣幼稚的情感。

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陪秦笙坐了一會兒,沉默是最好的安慰。

在那會兒裏,我仿佛看到一個小孩,抓開鮮血淋淋的傷口,往上麵撒鹽,笑的特別,哭的撕心。

往傷口上麵撒鹽,或許會很痛,但會消毒,會好起來。

他出院後,看著像沒事人一樣。但在往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無法釋懷,也沒有辦法

因為人生總是在不停的錯過,一陣風,將斷線的風箏送上天際,將船帆吹地偏離軌道,將眼睛吹的睜不開,看不真切,留不下來。

閑下來的時候,我們揉搓出風吹進眼裏的沙子,看的無比清楚,可看的清楚是真的好嗎,我們無法知曉。

或許我們都該成為一個瞎子,這樣對於事和物便沒必要很清楚,她是留是走也沒那麼重要,我是否不舍又能怎樣。也就是得過且過的生活才最近人生,我們都該這樣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