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時常是孤獨的。
我也一樣。當別人在我身邊時,我會陪著笑,陪著他們打趣。當別人都不在的時候,我一個人會想很多,對那人的思念會占據我的整個夜晚。有時會心痛到睡不著覺,翻來覆去,也隻是徒增煩惱,都想要個人給我來一刀,讓我真正在夢裏睡去。
我喜歡黑暗的環境裏抽煙,煙頭的火光非常明亮,它一閃一閃的,這莫名的很寧靜的力量,我感覺到非常心安,理得。
我想那個晚上回到家的秦笙也是這樣,他安靜的抽完一支又一支的煙,翻著手機屏幕上安野留給他的話:好好活下去。
本是給人鼓勵的話語,但好諷刺,讓他打不起一絲精神。於是在被子裏沉沉的睡過去,好像等他醒來的時候,世界就會還給他一個完完整整的,又傻又倔的女孩。
我感覺到不對勁。他連續幾天沒有出現了。開始我覺得,他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的冷靜,更需要一段時間來治愈。可能過幾天,過幾個星期,甚至是幾個月,幾年,他會越來越好的。
可是他沒有,甚至不存在以後的幾個星期,幾個月,幾年。
那個傍晚,手機上翻著他一條動態。照片裏,他抱著那隻名字叫安也的白狗,望向南方,那裏也許有所謂的解脫,可能古書裏的陶潛也是這樣想的吧。
陶潛尚可以見南山的悠然,而他心裏的蒲公英,在哪裏遍地開?我不知道。
我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帶著幾個兄弟往他家那邊跑去。
房子不大,這仿佛就是秦笙與外麵世界的界限。你們別進來,他也不會出去。
與世隔絕,慢慢消逝。
門反鎖的很緊,在外麵打不開。我們就大聲喊他的名字,但沒人回答,裏麵穿來安也的聲音,顯得格外有些沉悶,讓人喘不過來氣。
我們幾個是從陽台上爬上去的,一個白色的身影映入眼眶,它在客廳裏焦急的轉來轉去,不停的搖著尾巴。
是安也。
我們叫它的名字,它就竄了過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過來,用後腿站立,用前爪指向房間,眼睛裏閃出淚光。
過了一會兒,它不知從哪裏找出來的一盒安眠藥,但裏麵是空的。然後十分激動的從喉嚨裏發出的咕嚨聲,好像在說:“對不起,我叫不醒他,你們來了,就把他叫醒。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雙手合十,再加祈求禱告。
我們以前經常說秦笙那隻狗太通人性。他說,安也就是一個人,你們看,多好一個姑娘,多好聽的名字!
安也是他跟安野一起領養的,他們一眼就看見了那隻雪白的小狗,它的眼睛就會說話。
他們說好,要有一個生命多陪他們一起走過漫長的歲月。有他,有她,有它在,會一切安好,也無風雨也無晴,那就叫安也。小也和大野都要好好的無憂無慮的自由快樂的,永遠永遠的。
可離開那天,安野把安也還給了秦笙,
便一句話不說的走了,留下後知後覺的秦笙一人照顧好自己,還有安也。
我們當機立斷,打了120,然後用磚頭,還有腳,拚命砸門。最後在轟咚一聲中,門被砸開了,映入眼眶的是安也,它幾乎要把我撲倒。然後是倒在茶幾上的秦笙,臉上紅痕透的發亮。
我們叫不醒他,最後我直接扇了他一巴掌,他開始有了意識,整個人抽搐了一下。
這時救護車還沒來,我們都怕他永遠就這樣睡過去。
幾個人抬起秦笙就跑,旁邊還跟著安也,在路人眼中就像抬花轎娶親一樣,隻不過我們沒有歡樂與喜悅,隻有與時間爭搶的機會。
我邊跑邊罵:“他媽的,秦笙你這輩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安也都他媽都比你自己愛惜自己的命,你今天要是醒不過來,我就,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