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店清靜，他索性關上門，提一壺桂花酒，給自己倒一杯，一飲而盡。
他喃喃自語，我年輕的時候那會兒……
“老板，要桂花糕。”女子溫婉聲音響起。
“好，好咧。”小湯慌亂將剩下所有的都打包給她。
“隻要六塊就可以了，我身上隻有十塊錢。”
“沒關係，本店最後的桂花糕一律送人。”
小湯紅著臉，還偷偷瞄那女子，直到那女子走遠。
第二天，那女子又來買桂花糕，不過不是晚上。
小湯還是多塞了幾個給她，那女子看了也不說話。
臨走前，那女子說:“小老板，這樣做生意怕是要虧本呢。”
說完回眸一笑。
小湯這才發現，自己櫃台夾縫有一遝錢。
小湯店都不要了，趕忙出去叫住那女子。
“有什麼事嗎，小老板。”
小湯支支吾吾說：“錢給多了，用不上。”
“小老板，你人也太實在了吧！”看他實在傻的很，那女子索性逗逗他。
“我給你的小費，記住了，我叫閔芸，門文閔，草字頭的芸。”
後來小湯和閔芸在一起了，期間有小湯無窮無盡的獻殷勤，不過閔芸獨愛桂花糕，可能因為他們初識於它。
因為沒怎麼上過學，小湯隻能開店，所幸他有門手藝。
這就少不了閔芸來幫襯他。女子幹練的將頭發挽起，便已是這街上絕美的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物可比擬。
小湯也年輕氣盛，偷偷摸摸看他老婆的，都少不了一頓罵，這時閔芸總會掩嘴而笑。
似乎一切都一帆風順，他們一恩愛如常。
可意外總是突如其來，這個不速之客以病魔的方式襲擊了閔芸。
在化療室裏，閔芸剃光了頭發，她笑著問：“小湯，我是不是很難看了。”
小湯笑著，他將桂花糕喂給她吃，還安慰她說一點也不難看，可美了。可是笑著笑著就哭出聲來。
最後一次見麵，閔芸叫他，他去了。
那個女子說:“如果我沒出來，就換一個人來吃一輩子你做的桂花糕。”
小湯沒說話。
那個喜歡吃桂花糕的溫婉女子最終長眠在那個桂花飄香的季節。
造化弄人。
再不會有那樣溫婉的女子，再不會有那個季節的桂花香。
或許桂花怕人們一不小心忘記她，所以她香的沁人心脾，久久不能忘懷。她也是年少時的桂花，隻不過謝在了某個不知名的年間。
怪不得總覺得以後所有的桂花都不及那年的亭亭如蓋矣。
老湯喝盡了桂花酒，桌上滿是桂花香。
話有太多沒說，俱付之於黃梁。
“其實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子。”
“其實老舍先生說的話男女皆有。”
“其實我做的桂花糕還沒有那麼好吃，我做的桂花酒反倒是一醉方休。”
“其實你笑起來好看好看，很好看。”
“其實你走後我挺想你的，我想你挽發的模樣。”
“那次錢根本沒多，我就是想看看你。”
“你說如果我們有子女該多好，起碼手藝不失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