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城市的甜已經麻痹了他們的味蕾，竟在不算太甜的糖茶裏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市井香甜。
老湯目送他們離開，然後笑著搖搖頭:老了，看年輕人成隊居然有些許欣慰，如果我有子女，大概也到了談朋友的時候了吧。
我從他們口中得知小城裏有這樣一家甜湯店。懷著好奇心走進店裏，嚐過味道後，小店裏又多了幾位老主顧。
老湯有個特別的習慣，每次最後的桂花糕從不賣人，不管誰來，隻看見點了桂花糕，一概送出。
時間長了，我們也好奇，就問他其中緣故，是不是師承規矩，還是生意秘訣。
他笑笑，把一個半大小子拉進懷裏，說故事可長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耐心聽。
我們異口同聲是願意，連老湯懷裏的半大小子也不蹦躂了，趕忙豎起耳朵聽。
“你們想聽，可我不說。”
老湯吊起我們一口氣，年輕人總是好奇嘛，心裏不舒坦。臨走之前連盤把桂花糕端走，往櫃台丟一張票子就跑。
老湯看見也沒追，拿起一碗薑茶喝一口，笑罵:“一群賊小子。”
我們回罵:“老小子。”
老湯也不生氣，隻是邊喝薑茶邊笑。
我們後來也來店裏幫過忙，總會有小店忙不過來的時候，我們邊看砂鍋的火候邊偷師。
看見拿毛巾擦汗的老湯便打趣道:“老湯，你模樣也不差，怎麼沒個嫂子來店裏幫襯一二，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就是帶兩娃，人可好看。”
“是林嫂吧，真別說，好看！”
老湯明顯的愣了愣神，對這幫插諢打科的小子說:“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好，多來一個，我也不習慣。”
這個插曲轉瞬即逝，沒人知道老湯愣神時想什麼。
過了一段時間，某一天他的小店沒開張，我很奇怪，老湯平時早就開張了呀，不過個人有個人事忙，也沒太在意。
隔天，小店又準時開張，不過老湯略顯疲憊，眼睛裏都是血絲。
“老湯，晚上沒睡好？”
“有一點。”
“還喝了酒，有什麼事，昨天還沒開張。”
“沒什麼，每年昨天都不會開張。”
“嗯……有說法？”
“紀念一個人。”
我沒再問下去，他也沒有說。
再後來，逢春生和洛二丫大吵一架，逢春生一個人來店裏坐下，也不說話。
老湯笑臉相迎，樂嗬道:“怎麼，跟小女孩吵架了？”
“是。”
逢春生耷拉著腦殼，一副無所謂的樣。
“那你還不快去哄哄，跑我這生悶氣。”老湯難得坐在客座上。
“有桂花酒沒。”
“有也當作不知道，總不能讓一個糊塗蛋糟蹋了呀。”
“我有什麼糊塗的。”
“還說呢，那二丫頭可對你是一片心，第一次見麵那姑娘就紅了臉，肯定是你這小子惹事了。”
“哪有，各錯一半。”
“那更哄，感情這事你不低頭誰低頭，要知道我年輕那會兒……”
老湯說到這裏就不說了，似乎是想起了一個人。
“你年輕那會兒怎麼樣了？”逢春生趴在桌子上問。
“沒怎麼，總之你快去走人，我這邊還有事做。”
老湯將逢春生推出門，還給他一包桂花糕，說用這個哄人，一哄一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