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我跟父母鬧騰了起來,他總希望我成為一個有出息的人,我知道我自己是很難成為那樣事業有成的人。
他總以為我要一個鐵飯碗,去當醫生吧,要不就考教師資格證,反正與我人生毫無瓜葛的事他都想讓我做。
他們也就來到 夏城,天天都在給我洗腦。我常常在他們狂轟濫炸的言語中逃竄,陽台是片刻的清明地,我隻好躲在那裏抽煙。
母親是很難愛上煙味的,父親則是希望我戒煙,但我總也洗不掉身上的煙味。
看著最後一抹煙歸宿天際,我才將煙頭丟下去,那點點的星火很漫長的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它怎樣做才能把黑夜變化成白晝呢?
另一個房間裏時不時傳來父母的講話聲,他們說要把我送到我舅爺那去,那裏是一所小有名氣的精神病院,馬上可以上崗,工資高活兒少。
我一點都聽不下去了,跟我媽說我出去一趟,逃離了這個隻論前途的房子。
我打電話給了阿鳴,電話那頭的他似乎正在開黑,我問他能不能來接我,我父母來查崗了,待不下去。
他讓我等他半小時,馬上到。
我隨意找了一家麻辣燙門店坐下,隨意夾了點東西就找地坐下。
剛吃到一半,電話響了起來,阿鳴說我就在樓下,我往樓下看去,他騎著小電驢在向我招手。
我沒理他,直往口裏塞東西,兄弟這麼靠譜,但糧食也不能浪費,所以兄弟先晾一邊吧。
走到樓下,他遞給我一根白將,山東的煙,跟那地方的人一樣,直爽帶勁。
他問我什麼打算,我說,先出去避風兩三天。
阿鳴他家裏是賣電驢的,三輪兩輪的都有,他父親是一個很威嚴的黝黑漢子,那天到他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天空除了漆黑還有點點繁星。
阿鳴他爸買了一家燒烤,我開始感到迷茫。
阿鳴他爸說:“其實你父母沒錯,可能對你來說太過偏激,但是你也沒錯。”
他拿出一本書,從中間翻起,他說:“你比阿鳴靈光些,可以從中看起。”
他又將書合上,對阿鳴說:“你從來不看書,所以你隻有一個選擇,就是合上它。”
他點起煙,抽一口說:“你的選擇多,所以太過遲疑,也許你可能選好了,可是總會被一些事情所困,如父母的期盼,可是你的選擇始終在你心裏,取決於你。”
他又看了一眼阿鳴說:“你看阿鳴,我覺得他現在就挺好,還知道留在我身邊幫忙,我挺為他驕傲的。”
阿鳴有些不好意思。
“唉,你們年輕人聊聊天吧,我老頭子就不摻和了,熬不住。”阿鳴他爸隨手將煙頭丟進煙灰缸,上樓睡覺去。
阿鳴說我們去後麵的湖邊看看吧,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總去那兒。
我們去了湖邊小亭,鄉裏人們總睡的早,沒人。
我燃起一根煙,看著湖麵風平浪靜,打散了一股腦的煩躁。
在他們家裏,我難得的過了幾天清靜。
阿鳴大多數時候都不幹活,一但幹活就有一股特別的氣質上了身。他去奶奶家裏拿庫存三輪車的時候,不斷介紹周圍的爺爺奶奶,說那個要叫,那個不用,哪家店總要去買煙,老主顧。
到地方了,他說要叫奶奶好,不要木著一個人。老人總想幫孫子的,但從來他都不讓。
當他走在路上時總要昂頭,仿佛開朗地出奇,遇到想買車的,還跟他指路,去拐彎那家買。
陽光撒下,旁邊有個籃球場,一群初中生賣力傳球,阿鳴路過那裏,很有生命力,仿佛生活的主人。
有天,阿鳴說要我去跟他幹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我問是什麼,他說去接個人。
我就已知曉,一定是個女的。
隻有女孩與兄弟才會讓阿鳴去接,可是隻有女孩才會讓阿鳴感覺驚天動地。
我們去了阿鳴姐姐的醫學院,那裏有一個小出租房,他姐姐準備考更高的學曆。
我原以為阿鳴他姐是個脾氣好的圓臉溫柔的大姐姐,與阿鳴這個蕩浪人完全不一樣。直到阿鳴說他最怕惹他姐生氣,生起氣來完全是翻臉不認人人的女人。
他說,那時候不懂事,在疫情期間獨自出門,姐孤身一人找他,找到以後抬手就是一巴掌,他人都懵了。
他姐後來說:“你是家裏唯一的男孩,你如果沒了,這個家過不過了。”
從那以後,阿鳴變得懂事,或許人的成長隻在一瞬間,他也開始幫家裏人分擔壓力。
直到現在,阿鳴都不願意在他姐麵前抽煙,他姐是醫學院的。
或許我們隻有好好的學會愛自己,才能去遇見他人,直到愛自己勝過愛別人才能找到值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