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急報,羌國聯合南疆藩王裏應外合,謀圖平壤十八郡。戰事來的突然,想來是處心積慮,觀望許久,見這些年我們對邊關放鬆警惕,這才出其不意。
眼看著邊關將要失守,急需驍勇善戰的勇士替國出征,穩定邊疆。
一連數日,在京的武將竟沒有一人敢帶兵前往。
在皇帝急的夜不能寐時,曾謫夏寫了折子遞上去,說他願意替陛下出征。
皇帝在朝堂上說了此事,那些平日排擠貶低他的人,都不謀而合地說他文武雙全、出類拔萃。
皇帝自然知道其中貓膩,京中老臣養尊處優慣了,又都是幾朝的老人。隻有曾家是真刀真槍廝殺出來的,曾將軍年事已高,不便帶兵,曾家的嫡子也是鐵骨錚錚的將才,這些年在小小官職上受了不少窩囊氣,不過年輕人曆練曆練也好。
既然用曾家便得服眾,皇帝給曾家頒了鐵卷丹書,封曾將軍為寧遠侯,嫡子曾謫夏為征遠將軍。即日由征遠將軍曾謫夏帶兵出征,擊退敵人,絞殺叛軍。
二哥將曾謫夏將要帶兵出征的消息告訴我時,整個人都僵在那裏,娟兒喂了幾口水才緩過來。
他本就厭惡戰場殺戮,好容易逃了哪裏,過了幾天安穩日子,如今又要回去。
“何時啟程?”我眼裏含著淚問二哥。
“明日。”
第二日一早,我等在大軍出城的必經之路上,二哥替我找來曾謫夏。
郊外的白楊樹下。我忍著淚水叫他保重,刀劍無眼定要好好的。他不發一語,一開口竟是哭腔,“洛兒,對......”我扶上他的唇,沒什麼對不起,保家衛國是他的使命。
看著他滿臉淚水,止不住的哽咽,我也再忍不住。他擁我入懷,在我耳邊說道:“洛兒,等我,一定等我回來。”
相識這麼多年,我從不曾見他流淚,今日見他如此,我的心簡直像碎了一般絞痛。摸著他冰冷的盔甲,隻是哭,說不出一句話來。
匆匆一見,不過片刻。
我追出去,看著他騎上戰馬。他身披盔甲手執長劍,勃然英姿,瓊枝一樹般立在隊伍的最前方,終身流露著琉璃般的光彩,眼眸漆黑不見底,如一潭深水直淹沒得人無處喘息。
我與其他送行的人一起,看著大軍消失在視野中。
二哥和簡姐姐寬慰我,沒幾個月他便回來了,讓我不要著急。
阿娘見我幾日下來瘦了不少,很是擔心,為免她們擔心我裝作不在意,實際上夜裏總是不能安睡。
幾日後宮裏傳旨下來。新帝登基後一直不曾大選,為充盈後宮,凡八品以上官員按律送家中適齡女兒進宮參選。我朝有例,凡妃嬪皆出自四品以上官員,四品以下待考核通過,統一經由宮中嬤嬤教習規矩禮儀後分派各宮侍奉各宮貴人。
父親欣喜地拉著我說:“洛兒這麼聰慧,進宮一定可以得貴人們青睞,咱們家在宮裏有了人,有什麼變故要比依靠別人強些。”
我本想推脫,想到此事父親也主宰不了,隻會惹父親生氣罷了。
心中鬱鬱,若進了宮便要等到二十一歲才能放出宮,到時隻怕一切都晚了。
可轉念又想,大夫人日日想著把我趕出寧府,說不定哪天說服了父親,把我隨便塞給什麼人做妾,這也不是不可能,若如此,與曾謫夏就再無可能了。左右都是火坑,橫豎看老天的意思吧。
簡姐姐得了信兒,拖著病軀來看我。
簡姐姐擔憂道:“妹妹你別著急,事情還未山窮水盡,一切還有餘地,你莫要想不開啊。”
我笑道:“姐姐放心,我斷不會尋死就是了。一味逃避,甚至去尋死,都是無能之人的做法,我斷不會的。”
聽我如此說,簡姐姐才放心道:“那我就放心了,妹妹可是想到什麼脫身之法了?”
我道:“並沒有,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簡姐姐道:“進宮說不定也並非是下下之策,官人說宮中女官都是有品階的,女官們照樣食朝廷俸祿,風光得很呐。聽說前朝就有女官得貴人賞識,親自指婚的,妹妹或許還有這條路可走。”
我驚喜道:“竟還有這樣的事?這麼說我也可以在宮中當上女官,請皇上指婚,這樣一來我和曾謫夏就還有機會。”
得了這個消息,我興奮的一晚上不曾安睡,想了又想將來進宮後的生活。
我寫信告訴曾謫夏要進宮的消息,隻是信寄出去十幾日也不見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