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茗雪氣鼓鼓地拎著一條鱸魚回茅草屋,又忍痛花了十五個銅板跟李婆子換了一小罐子油。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前兩日她吃魚都是抹點鹽,用木棍插著放火堆上烤,結果不是焦了就是半生不熟,別提有多難吃。
今天她說什麼也要吃頓好的。
五斤多重的鱸魚被壓在案板上,刀背對著腦門兒哐哐兩下,魚鱗和刀刃交接,刺啦啦的聲音伴隨著鱗光閃閃。
鱸魚刺少,隻有一根主刺和一些微小的鋸齒,沐茗雪將其對半剖開,清除掉五髒六腑,再去頭去尾,沿著主刺將魚肉片下。
不是她窮講究,是沒那麼大的盤子盛,整條魚比鍋都大,隻能片成片。
魚頭魚尾她也沒扔,加上片魚剩下的那根主刺,往鍋底擦點油,用小火慢煎,煎至金黃,有香味飄出來,再倒入溫熱的開水燜煮。
接著,她又切了蔥薑蒜,沒有料酒,便多加點兒去腥。
這些玩意兒好種,也不貴,她用著不心疼。
將薄薄的魚片抓勻,反複揉搓,好去掉皮上的那層黏液。
待魚片醃製完,鍋裏的魚湯也開了。
鍋蓋掀開,原本清澈的溫水已經變成柔和的奶白,散發著魚湯特有的鮮香。
沐茗雪加了鹽調味,將其盛起來,又撒了幾粒鮮紅的枸杞作點綴。
枸杞采摘期較長,從夏季到秋季,每隔一段時間采摘一次,沐茗雪有幸遇上今年最後一次采摘期,收了幾斤,曬幹用來泡茶或者煲湯都是極好的。
魚湯盛出後,魚肉就可以上鍋蒸。
正當沐茗雪蓋上鍋蓋,挽起袖子洗刷案板菜刀的時候,一群小可愛趴在窗台上,緩緩探出一排腦袋。
二丫本來在路邊跟虎子和寶兒姐一起玩竹馬,玩著玩著,虎子忽然皺皺鼻子,對著空氣深深吸了一口,歎道:“好香啊!你們有沒有聞到?”
二丫和寶兒連連點頭,指著一個方向說:“好像是從哪裏傳過來的。”
寶兒道:“二丫,那邊不是你家嗎?”
虎子當即丟下竹馬,一揮手,拔腿就跑:“走,咱們看看去!”
三個蘿卜頭倒騰著小短腿,一連串跑到李婆子家門口,卻發現這裏並不是香味的源頭,隔壁才是。
虎子不負他的小名兒,做事是真的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往隔壁衝。
寶兒當即拉住他,提醒道:“那裏邊兒住的是誰你忘啦?阿娘說過不讓我們跟陌生人說話,萬一被抓去賣掉怎麼辦?”
虎子抱著胳膊哼唧:“我才不怕呢!她敢抓我,我就打她!二丫,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二丫握緊小拳頭,大聲道:“敢!”
寶兒拗不過,隻好跟著一塊兒去。
他們踮起腳趴在窗台上,聞著裏頭傳來的陣陣魚肉香,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沐茗雪一轉頭,就看到三隻小饞貓目光炯炯地盯著那鍋剛出爐的魚湯,瞧她看過來,立馬受驚似的瞪大了眼,往窗戶下一蹲。
“都怪你,被發現了!”
“那現在怎麼辦?”
“跑!”
三個小蘿卜站起來沒跑兩步,忽聽得屋裏人喊:“跑什麼?來都來了,要不進來吃點兒?”
虎子停下腳步,問寶兒:“她是在跟我們說話嗎?”
“不,不知道……”寶兒不敢回頭,怕被抓走。
二丫年紀最小,膽最大,又貪吃,她是三人裏唯一一個跟沐茗雪打過交道的人,沒覺得她有多可怕,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想吃。
於是她眼巴巴地看著虎子和寶兒姐,左臉寫著饞,右臉寫著很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