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兩人說話前已經摒退了眾人,所以亦菱和杜太後都沒有想到會有人突然闖進來,更沒有想到這個人就是趙子允,因此兩人一時皆怔住了。
趙子允在兩人臉上來回掃視了一番,忽然大笑起來,道:“這都什麼時辰了?母後和皇妹還在用午飯?”
亦菱冷靜下來,打量了趙子允一眼,見他雖然身著便服出宮,但衣袍上仍舊用金絲銀線繡著五爪飛龍,在玄墨色雲錦料子的映襯下,暗暗滾過流光。比之上一次見到他時,現在的趙子允愈加霸氣陰沉,隱隱給人一種壓迫之感。
亦菱目光凜然,麵上卻帶著微笑,道:“不過是我同堂姨母聊得高興了,一時忘記了用飯。”
一旁的杜太後此時開口道:“皇上,你怎麼來了?”盡管她竭力控製著自己,但聲音仍舊有些發顫。
趙子允看著他的母後,唇邊略帶冷笑,“聽說三皇弟醒了,朕這個做兄長的,就算再忙也應該來看看他。”
亦菱在一旁微笑道:“那大皇兄怕是要白跑一趟了,三皇兄還未完全恢複,現在正在午休,大皇兄隻能下次再來探望了。”
趙子允轉過頭來看著亦菱,眸光轉冷,唇邊的笑意卻加深了幾分,“不妨事,朕今天來也是想要告訴母後和皇妹一聲,朕打算後天在宮中設宴,一是慶賀三皇弟得以康複,二是迎接從鄰國來的貴客,三是感謝皇妹救了朕的三皇弟,屆時朕會派人來接母後、三皇弟和兩位貴客入宮。”
說罷,趙子允麵帶冷笑地瞟了一旁呆怔的杜太後一眼,隨後轉身就離開了。
亦菱緊緊地盯著趙子允的背影,擰起了眉。
半晌後,杜太後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道:“怎麼辦?怎麼辦?他都聽到了……”
亦菱緩緩地側過頭看著杜太後,杜太後猛地抬眼看著亦菱,滿臉的驚恐和焦急,“怎麼辦?子允他從來不知道他父皇最初屬意的人是子逸,剛才他定然是都聽到了!他一定不會放過他弟弟的!”
亦菱沉聲道:“堂姨母先不要著急,就算他聽到了又怎樣?如果方才堂姨母所說的都是真的,當年害死父皇和母妃的人並非大皇兄,那就說明他並不像傳言中那般狠毒,他不會對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下手的。”
亦菱話音未落,杜太後就猛地起身,緊緊地攥住亦菱的手,死死地盯著她,驚恐地搖著頭道:“不!你不知道,子允他變了!自從十一年前那場政變後他就變了!他變得心狠手辣,剛愎自用!誰膽敢反對他,隻有一個下場就是死!誰膽敢擋在他的前麵,阻礙到了他,也隻有一個下場,就是死!他一定不會放過子逸的!怎麼辦?我該如何是好啊?”
亦菱見杜太後一副慌張驚恐、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禁歎了口氣,如果連親生母親都怕了他,那這個人該有多麼狠毒?不過她倒是不怎麼擔心,因為三皇兄的實力她多少是了解的,三皇兄平日裏雖然低調小心、與世無爭,但自己一方的勢力還是很強大的,不然也不會穩居晉王之位這麼多年。就現在來看,就算趙子允真的喪心病狂地想要動手,也不能真的把他怎麼樣。
亦菱的手被杜太後攥得生疼,她微微皺了皺眉,嘴上卻放柔了聲音安慰道:“我聽聞近年來西域各國蠢蠢欲動,屢屢滋擾翳國邊境,而北邊的北胡如今也虎視眈眈,妄圖攻打翳國。按照如今的形勢來看,大皇兄要想坐穩這個皇位,少不了三皇兄這位在朝中、軍中和百姓中聲望都極高的晉王的支持。若是他視三皇兄為眼中釘,貿然下手,非但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還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但少了一大鎮守邊境、穩定局勢的助力,還會失了民心。大皇兄不是傻子,堂姨母先放寬心,您擔心的事一時半會兒是不會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