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放他躺下,拍了拍他的臉,喊他。
她見他遲遲沒有回應,轉身正要出去再喊人請大夫,衣袖忽然被拉住了。
何月轉了回來。
“月兒,我已經好多了。”裴長洲緩了緩,暗啞著聲懇求道,“你不要走好不好?再陪我一會兒。”
何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之前受了那麼重的傷,身體根本還沒痊愈,我不收這樣的帶刀侍衛,你還是回去。”
裴長洲呼吸立刻變得急促起來,“不行。”他又按向了胸口,壓下那股刺痛,聲音低啞地道,“我已跟父親去信,說找到了差事,這樣就有了留在京城的理由,我不能回去。”
何月見他難受成那樣,終是不忍再刺激他,“那我叫老忠伯過來照顧你?”
“不,不用。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裴長洲連忙拒絕,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與她單獨相處的機會,要是老忠伯來了,她肯定又會離他遠遠的,他受不了那樣冷漠的她。
何月冷眼看他,“你才吃了幾個包子就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都怕你下一刻就斷氣了,你告訴我休息一會兒能好?”
裴長洲用盡全力撐著身子才勉強坐起來,努力向她證明,“我真的可以。”誰料話音剛落,他突然咳了起來,半晌才停下。
何月看著他臉上血色盡失的模樣,莫名地生起氣來,“你能不能愛惜一下身體,還是不想要這條命了?”
裴長洲依然沒有放
開她的衣角,忍著腦子的昏沉,趁著這機會訴起衷腸,“月兒,你知道的,我生母早亡,父親雖待我不薄,可總似隔著一層並不親近,老忠伯則一直以奴仆自居。
你出現的那一刻,我灰暗的人生裏才有了第一束光,我一直覺得隻要有你在,不管多難的事,都能熬過去。
如果沒有了你,不知道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何月聽得有些動容,可是想到前世兩人的結局,她又硬逼著自己狠下心來,“你都說了我隻是你的第一束光,你以後總會遇到第二束,第三束……”
“不會了。”
裴長洲閉了閉眼,“月兒,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忽然就變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哪裏出了差錯?”
何月一副不屑解釋的模樣,“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了。我現在身份地位都和從前不同,想法自然不一樣,無需大驚小怪。”
裴長洲依然決絕,“我不信。”
何月兩手一攤,“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裴長洲撐著說完這一大堆話,已是不容易,他還想說些什麼,可終究抵擋不住那股昏沉,暈了過去。
何月不太放心,讓斬釘去回春堂請程輕縑再來看看,又讓截鐵到何府給祖父報個信,說她今晚要連夜審案,就不回去了,讓他自己用晚膳,不用再等她。
晚上讓護院多巡視,最近京城風聲鶴唳,她又在風口浪尖上,難保不會有人尋機
報複。
程輕縑來得快,看到躺著的裴長洲更是見怪不怪,“他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