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再次進了樹林子裏。
這是一個略微偏僻的地方，有一叢密密麻麻的荊棘藤擋著，若不是搜山，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
石塊壘起來的簡單灶台上，放著一口大鍋，鍋中的水分幹得差不多了，散著一股十分怪異的味道。
許多衙役都離得遠遠的，看到何月前來，有些又靠近了些，但麵色慘白，兩腿戰戰，很是勉強。
“他隻帶了鍋，沒帶鏟？”何月疑惑地看看四周，問拿雲道，“你覺得他是忘了帶還是不經常做飯，不知道要帶？”
這似乎沒什麼區別吧？
拿雲努力忽視那口鍋，不去看，“大人，我覺得他應該是故意不拿的，畢竟他又不是為了做來吃。”
何月覺得有道理，她從旁邊的樹幹上折了一根樹枝，當成鏟子在鍋裏攪了攪，“不對勁，這鍋裏除了蔥薑蒜，還放了大料，花椒，香葉，辣椒這些。”她湊近嗅了嗅，“怪不得這味道這般奇怪，放了好幾日並沒有太過腥臭，還放了酒。”
裴長洲臉色有些不好看，她能不能不要對一鍋人肉這般感興趣，看她表情，都恨不得盛一碗嚐一嚐的樣子。
“大人，天色漸黑，我們還是盡快回去吧。”
“嗯。”何月也覺得這環境太陰森了，若不是人多，她都有些害怕。再呆下去，等天黑以後就更瘮人。
“拿雲，找幾個人，將這鍋人肉抬回去，把肉塊清洗了拚一下，我懷疑凶手吃過，若真是少
了哪個部位，就會驗證這一點。”
裴長洲同情地看著拿雲他們，決定做一次好人好事，“大人，其實大可不必這樣驗證，就當是凶手吃了吧。”
拿雲也想這樣說，但他不敢，他看向裴長洲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慷慨赴死的勇士。
“你說的有理。”何月一一掃過衙役們僵硬的蒼白的臉，“那我們就當他吃了，你們挖個大一點的坑，把小廝的遺體給埋好。”
“是。”這回答特清晰特整齊，帶著如釋重負的輕鬆。
樹林裏的雜事交給屬下處理，何月帶著裴長洲出來，坐上馬車，回了何府。
這一天實在太忙碌，飯都顧不上吃，茶水倒是喝了不少，何月都餓了，不過再餓她還是吩咐寄歡給她打了水來，她要先洗個澡，換身衣服。
裴長洲亦是如此，所以兩人幾乎是同時出來，去鬆柏院用晚膳。
何月邊走邊問裴長洲，“你今天是不是累著了？”
“沒有。”裴長洲頓了下，她忽然的關心讓他有些無措，“倒是你，以後不可再這般拚命了，身體要緊。”
何月笑笑，“我知道。不過今天沒法子，若不抓緊時間，恐怕會錯過一些線索。”何月淡然一笑，“我隻擔心你現在的身體吃不消，一會兒用了晚膳，你回去就早點休息。”
“好。”
何稟文看見兩人聯袂而來，氣氛輕鬆，心裏十分開心，“你們快來，今天廚房做了紅燒肉，燉得很是香濃軟糯，你
們快嚐嚐。”
裴長洲的腦海裏瞬間就想起了樹林裏的那鍋肉，那看向桌子那個裝著紅燒肉的大碗，他有些慌，不過還是勉強捧場道，“伯祖父，這肉的味道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