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燈看了何月一眼,見她頷首,才走出去,到隔壁屋子將另一盞燈拿了過來,自覺地給程輕縑照著桌麵。
程輕縑一一撚起藥渣,看了又看,聞了又聞,最後道,“我原來的方子裏開了一味人參,可這裏頭的人參是假的,它味道與人參有些相似,切了片後就不太容易分辨。”
“這藥有毒?”何月疑惑地問,“我記得你之前開的調理方子,裏頭也有人參,如果有毒的話,他喝了這麼久,從脈象上都看不出來嗎?”
程輕縑道,“這藥有毒不假,隻是微乎其微,且這種毒會從人體排出,不會累積,是以很難從脈象上體現出來。”
他看到何月有些迷茫就解釋得更詳細了些,“裴公子身體本就不好,如果喝下去的藥不僅不能調理,還帶著微毒,他身體還要自行排毒,負擔會很大,這才是他病情每況愈下的原因。”
何月明白了,果然真是她害了他。
“現在怎麼辦,他的身體還能恢複嗎?”
“按原來的法子是行不通了,要找些大補的藥材來入藥,比如千年靈芝,千年人參,冰山雪蓮這些,還得慢慢調理,才有可能。否則,他這輩子都是個病秧子,能不能活過三十都難說。”
何月看了床上昏迷的裴長洲,咬了咬唇,“我一定會找到這些藥材,現在就麻煩程大夫先給他穩住病情。”
“你放心。”程輕縑頷首,“一會兒藥抓來了,熬好喂他喝
下,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接下來,暫時就按這方子吃著,若是病情有反複,你再派人去請我就是。”
“多謝了。”何月知道程輕縑這是要走的意思,於是示意青燈去拿診金給他,再將他送出門去,這大晚上的,讓人家跑這一趟,也不容易。
青燈回轉後,看著何月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說道,“小姐,這事該怎麼辦?從哪裏開始查?”
何月輕聲道,“先不查,你在這屋子支個爐子,一會兒寄歡抓了藥來,我親自熬。你按著方子像剛才那樣再去庫房抓一次藥,然後在大廚房那邊也熬著,若有人跟你套話,你就說裴公子病得很重,我一時傷神,將藥打翻了。”
“是,小的一切聽小姐吩咐。”
“嗯,去吧,別露出破綻。”
寄歡抓了藥來,青燈支的小爐子也點上了火,何月一邊守著藥罐,一邊守著裴長洲,好不容易才將藥熬好,她迫不及待地舀起勺子吹了吹,親自給他喂藥。
不過喂得很艱難,一勺子藥能喂進去的也隻有一小半,剩下一大半都順著他的嘴角流出來了。
何月看得心焦不已,她放下藥碗,轉而對青燈寄歡道,“你們先出去,在外邊守著,我想靜一靜。”
青燈寄歡對視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
何月等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轉回來,她深吸口氣,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般,將藥碗端起,湊近嘴邊喝了一口。
她附身對
準裴長洲暗淡的唇,將藥慢慢地給他灌進去。
一碗藥就這樣盡數喂完,何月擦了擦嘴唇,臉上有些熱,她將藥碗放回桌上,喊來寄歡收拾,然後就一心坐在床邊守著。
看不到他醒過來,她就是去睡了也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