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她與何稟文進了書房,王成送上茶水,就到門口去守著。
何月理了理思緒,率先開口道,“祖父,當年與你競爭吏部尚書的人選,一共有兩人,一個陳珂瀚順利升任了,另一個江敬調到大理寺,最後任了大理寺卿,我說的可對?”
何稟文話中帶著顫音,“阿月,你去查這個案子了?”
“是。”何月點頭,直言不諱地問,“我想知道,這兩個人裏,你覺得哪一個最有嫌疑?”
何稟文想起往事,神色迷茫,“其實當時競爭吏部尚書的人選包括我,一共有六位,還有三人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出局了。
一個墜馬摔折了腿,仕途從此戛然而止,最後鬱鬱寡歡,黯然離世。一個醉酒掉進護城河裏,打撈上來的時候,已變成一具屍體。還有一個,被查出與前兩個的死有關,是他在馬身上做了手腳,又是他將人灌醉,推下護城河。”
何月悚然一驚,官場爭鬥竟然這般可怖,“所以最後隻剩下陳珂瀚、江敬兩人,一人勝出,一人全身而退,可見都有嫌疑。”
何稟文歎了一口氣,“我也這般想,出事後這兩人被三法司查了個底朝天,隻查出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與慘案並不相幹。再說,出局的那三人皆是被單獨針對,而我何家則被滅門。
前後行事作風大不相同,手段極為狠辣,一旦有所疏漏,必定萬劫不複,一般人不會願意為了一個官
職冒這等全族覆沒的風險。”
何月明了祖父的意思,官場中人時時都要權衡利弊,還有一條默認的規則,那就是互相可以鬥個你死我活,但往往不會牽連父母妻兒。當年祖父才二十六歲,終究太過年輕了,本來勝出的可能也不大,這麼一通分析下來,她反而更迷惘。
怨不得這案子多年未破,這裏頭的事情必定十分蜿蜒曲折,不過她並不打算放棄,隻要做過的事情一定有跡可循,真相終將有浮出水麵的那一天。
“祖父,你放心,我會將這一切查個水落石出。”
何稟文欣慰地看著她,不忘叮囑道,“你要注意安全,若是當年那人還在,知道你在查這個案子,我怕對方會對你下手。”
“我知道。”
何月不擔心有人出手,就擔心對方蟄伏太深,隻要敢向她伸出爪子,她就敢將人給剁個稀巴爛。
她與祖父談完之後,就去了裴宅。
門房聽到她名號,一人馬不停蹄地咧嘴開門,另一個連滾帶爬地跑去通知主子。
老忠伯腳步飛快地迎出來,看到她眼裏瞬間閃過一道光彩,不過很快就暗淡下去,他擠出笑容,親切地將她請了進去。
“老忠伯,你家少爺呢?”
“他在屋子躺著呢。”老忠伯恭敬說完這一句,然後揚聲朝屋子的方向喊了一聲,“少爺,何月小姐來了。”
“我去看看他,你自忙去吧。”
“哎,是是,老奴灶上還熬著人參雞湯,得
去守著火候。”
何月完全沒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要避嫌的想法,徑直朝裴長洲的起居室走去,就看到他斜倚在床頭,手中正翻著一本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