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洲睡醒時,天色已微暗,他坐起身,就看到老忠伯輕手輕腳地收拾著床頭櫃上散落的賬薄。
“老忠伯。”
“少爺,你醒了?”
老忠伯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去端了一杯溫水來,“你先喝點水。”
裴長洲覺得嘴裏無味,更不想喝這白水了,不過看到老忠伯期盼的目光,他還是接過杯子,將水一飲而盡。
“老忠伯,你派人到商行一趟,請一位叫歐陽活著的女子過來,我有事要問她。”
“是。”老忠伯很自然地接過裴長洲的空杯,心中有些不安,少爺莫不是被何月小姐退婚一事刺激到了,所以想見見別的女子?看起來不像啊。
老忠伯出去喊了人,又安排著夥計給抬水進淨房,讓裴長洲能洗個熱水澡。
裴長洲再出來的時候,床榻上的被褥枕頭都重新換好了一套。
他剛穿戴整齊,老忠伯端著藥碗進來,“少爺,該喝藥了。”
裴長洲接過藥碗,一口氣喝完,嘴裏泛起的一層層苦味讓他反而舒服了些,他放下碗,拿出帕子擦了擦嘴。
老忠伯小心翼翼地道:“少爺,一會兒那位姑娘來了,要老奴準備什麼嗎?”
“不用。”裴長洲起身往外走,“人到了,就帶到書房。”
他進了書房,寬大的書案上放著一摞摞賬薄,他一手撥到一邊,從下邊的抽屜裏,拿出幾張畫像,上邊畫的都是何月,有她身著裙裝溫柔婉約賞花的模樣,有她身著圓
領袍騎馬飛奔的英姿,有她身著紫袍玉帶官服在公堂上的威風八麵……
他一張張看得專注,然後細心收好,再鋪開紙張,開始磨墨,這次他想將兩人在長椅上依偎的場景畫下來。
“少爺,歐陽姑娘到了。”
“進來。”
裴長洲放下手中的畫筆,抬眼望去,正撞入一雙驚豔的眸色裏。他皺了皺眉,打量了一下這女子,她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模樣,鵝蛋臉,五官清麗,身材略顯豐腴,臉上帶著自信的笑意,張揚而明媚。
歐陽活著行了一禮,語句恭敬地道,“主子有何事相問?”
裴長洲走出案桌,揮手讓送完茶水的老忠伯退下。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向歐陽活著,示意她坐到對麵, “姑娘既然在商行幫著打理事務,我想問一下,你覺得商行下一步該怎麼做才能發展得更快一些?”
歐陽活著挑了挑眉,見書房中隻剩下兩人,便走到裴長洲身邊坐下,話中的恭敬少了些,多了點隨意,“主子可問對人了,以我看,我們商行往日太過收斂,沒有放出真正的實力。既然在京城,最好的法子就是與內務府合作,成為皇商。”
裴長洲感覺她身上飄過來一股奇怪的香味,他心中警醒了幾分,麵上卻漫不經心地問,“這皇商哪那般容易做?我們與內務府一向搭不上話,上下打點花費太大,就不劃算了。”
“哈哈。”歐陽活著爽朗地笑了兩聲,
“主子,那是以前。我們的商行重心放在江南,這邊多少有些鞭長莫及,現在形勢就不一樣了。隻要你肯下令讓我們放手去做,必定不會讓你失望。”
裴長洲拿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不動聲色地道,“你叔叔在商行做了好些年,積累了不少人脈,這事交給他我自是放心,你可以在一旁幫忙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