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洲看著不遠處的荷葉上一對正嬉戲飛翔的蜻蜓，心中竟生出一股羨慕，若他能與阿月如此，該多快活。不過他很快收斂了情緒，談起另一件事來，“阿月，東直街那樁刺殺案不必查了。”
“為何？”何月側頭看他，兩個離得不遠，他臉上細碎的小絨毛在陽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見，她看著竟然覺得有些可愛。
她連忙將目光收了回來！
裴長洲深吸口氣，緩緩道，“我回來之後，問了老忠伯，他不得已之下，就跟我說一個秘密。”
“哦，與皇後娘娘有關？”
“是。”裴長洲不想對她有任何隱瞞，艱難地開口道，“你也知道，我其實是……小妾所生。我生母曾是椒房殿的一位宮女，在皇後娘娘手底下辦事。後來被皇上多看了兩眼，皇後娘娘就借機發難說她犯了錯，打了一通板子趕出宮。
她當時傷得極重，幸而被人所救，不幸的是救她之人心懷不軌，將她賣了。她輾轉被賣到江南，淪落為揚州瘦馬，很快被一個大官看中，就買下來，借著生辰宴的機會賞給我父親。
兩年後，她誕下一子，就是我。許是皇後娘娘無意間得知到了假消息，誤會我是皇上的私生子，所以才要殺了我。後來沒再動手，可能是已經查清楚前因後果了。”
何月蹙了蹙眉頭，“我總覺得這事不太對勁。”
裴長洲不解，“哪裏不對？”
“她是宮女，若當時有孕在
身，不會被趕出宮，就算她身份低微，可腹中若有了皇家血脈，那就大大不同了。這還可以說是當時皇後娘娘雷厲風行，趁著皇上沒反應過來就將人趕走，讓宮女沒有求救的機會。
還有一點，若皇後娘娘懷疑她懷了皇上子嗣，才命人打了那一通板子，就已經篤定她有孩子也保不住了。而且真那樣的話，不把她弄死，也應該派人盯著她才是，怎會不知道她當年的情況，竟然還會相信所謂的假消息？”
“說不定皇後娘娘以為打了那麼多板子，人指定是活不下來了，所以沒去關注，有所疏漏？這才讓她逃出生天。”
“你說的也不無可能。不過，你仔細想想，你生母到你父親身邊兩年後才生下你，加上她出宮輾轉到江南的時間，至少也要個一年半載，這麼明顯的時間差，一查便知。皇後娘娘不至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裴長洲經她這麼一分析，也深覺有理，“老忠伯沒有說實話？”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何月隻是提出自己的懷疑。
裴長洲語句悠悠，神色悵惘，“我從小就知道，我長得與父親並不相似，老忠伯還安慰我來著，說我生得像我母親。”
“他這話不假。”
何月忍不住再次轉頭望去，隻稍看他的側臉，就可以想象得到，他母親當年有多美了，哪怕隻是個小宮女，皇上會動心也絲毫不會讓人覺得意外。
兩人是並肩坐著的，
裴長洲說著說著，就緩緩倒向她這邊， “阿月，我有些難受，借你肩膀靠一下。”
何月感受到他濕熱的呼吸噴過來，帶著藥草的味道，她身體僵了僵，下意識就想將他推開，卻被他靠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