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過年還有一小段時間,晏淮打算明天就回家去。
這要提前和傅馳說一聲。
他放完東西剛要走,目光從書桌上瞥過,上麵靜躺著一個深紅色的點心匣子……
晏淮暗罵自己這記憶力真是沒誰了。
這是今天才斥巨資買的——回來的路上路過一家裏裏外外的裝修都透著一個“貴”字的點心店時,晏淮心中想著禮尚往來,前兩天吃了人家那麼意義非凡的東西,怪不好意思的。
於是進店狠下牙讓服務員拿了幾樣配得上傅董事長身份的……
一口氣沒了小半個月的工資,說不肉疼那怎麼可能呢?
於是回到車上的時候,晏淮一邊心疼錢,一邊自己拆了一塊看不出貴在哪裏也說不出來叫什麼的東西塞進了嘴裏,兩三口就沒了……
可能是出於心理作用的原因,他覺得好吃極了。
三分鍾後,晏淮拿著那個散發著金錢氣息的點心匣子敲響了傅馳的書房門。
“進。”
晏淮推門而入,隻見寬大的辦公桌前站著的並不是傅馳本人,而是更明赫。
內斂質樸的紅檀木辦公桌上用鎮紙壓著一張宣紙,更明赫正在上麵揮筆撒墨,神態很認真,一個眼神都沒分過來這邊。
書房的主人卻站在一旁觀摩,時不時與他聊上兩句。見有人進來,傅馳隻抬頭瞧了一眼,問他有什麼事。
晏淮走近,在桌上找了塊空地放下外形精美絕倫的匣子,說是回來路過一家店的時候突然想買的。
“好,先放著吧。”傅馳不甚在意,也沒有多看。
“還有一件事,快過年了,我打算明天回家,家裏人少,過年要準備很多東西,我回去幫忙。”晏淮說完,有點忐忑地瞅著他。
傅馳果然舍得把視線投過去了,但也隻是多看了他兩秒,惜字如金一樣“嗯”了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時,倒扣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傅馳拿起一看——
“你先回去吧。”
晏淮站在原地沉默了幾秒,本來想說點什麼,但隻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默不作聲地出去了。
傅馳不希望讓晏淮聽到這個電話,也沒有當著更明赫的麵接,而是來到了書房外的陽台,反手將落地窗的門給輕掩上後才接通。
頭頂的天穹一如既往地呈現出死氣沉沉的淡灰色,倒映在了修葺在南灣墅中心地帶的一方池塘中。
風過樹梢,簌簌作響,一派淒楚。
傅馳管電話那頭的人叫譚廳,沉默地聽對麵講了幾分鍾後他回複說:“現在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會盯緊的……這算起來是我的私事,就暫時不用勞煩譚廳出手了,我自有安排……”
對麵又說了些什麼,傅馳還是平靜地回答:“這些我都知道……我叫人查過,反饋是沒有疑點。”
“…………”
“他孤苦無依,我確定他對我的安全造不成任何威脅,放心……暫時隻能這樣,我別無他法,這件事我比任何人都著急,但急是沒有用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後麵又繼續聊了幾分鍾傅馳才掛斷電話,一切都靜下來後,他望著渺遠的天穹在寒風中站立了許久,麵上看不出來任何情緒。
傅馳回到書房時,更明赫剛好放下筆。
宣紙上最入目的是一抹淡雅的寫意荷花,旁邊赫然躺著一列端正清雋的好字;畫清字秀,兩者相映成輝。
傅馳瞧了幾眼,讚他:“進步挺大。”
更明赫被這幾個字給誇笑了,卻還是謙虛說:“抬舉了抬舉了,出差出了大半年,都好久沒動了,看著還是手生了點的。”
傅馳不接茬兒,問他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好了好了,”更明赫將筆墨都一一收起,邊動作邊回答他:“本來我東西也不多,幾件衣服而已。”
“好。”傅馳這會兒才多看了兩眼晏淮拿過來的匣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一會兒出去把這東西順走吧。
更明赫哪裏敢?他笑嘻嘻地調侃道:“這可是人家給你的心意,我順走了算怎麼回事?回頭讓人看見,那小朋友可要生氣了,到時候有你哄的。”
傅馳笑了笑,說:“他有什麼氣敢對我生?”
而與此同時,晏淮正蹲坐在書桌前洋洋灑灑地下著筆,淩厲的一道豎落下時,外頭敲門聲響起——
“請進。”
他剛拿舊紙蓋上墨都沒幹的新字,傅馳就推門進來了。
晏淮馬上就調整了坐姿,坐得端端正正,“傅先生是有什麼事嗎?”
傅馳的眼神從桌上最上麵的那張紙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晏淮身上。
他說:“明天剛巧是明赫搬家的日子,新收拾出來的房子需要搬進去的東西有不少,我打算讓老張和小東去幫忙,所以明天你可能需要自己去機場了。你是個成年人了,而且幾年前就已經孤身一人遠赴外地求學過,現在應該也沒有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