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把傅馳死死定住了,他怔愣片刻,像是終於醒悟了。
傅薔還在繼續:“你不要讓我覺得基因是永遠也擺脫不了的東西,他怎麼無情殘忍我已經習慣了,我認了,大不了我就當自己沒有他這個爸;但你是我親弟弟,我從小帶大的你,親眼看著你一點點成長到如今的模樣,我在你身上注入了不少心血啊,難道你也要讓我覺得我也可以當作沒有你這個弟弟嗎?”
“姐……”
傅馳張嘴隻說出這一個字,其餘的東西似乎全被堵在了喉嚨裏,那處地方變得沉重無比,像壓了一塊巨石,吐不出,咽不下,難受極了。
傅薔發泄完情緒,語氣也平靜了下來,“我知道你壓力大,你要考慮的東西有很多,沒有人能為你的任性兜底,所以你必須要做到每一步都不出錯——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你已經把想要的都牢牢攥在手裏了,還有誰能威脅得到你?你至於還如此畏首畏尾嗎?就像之前對付傅雲泉一樣,你管他什麼更明赫林青山的,有了七分懷疑你就直接上行不行?怕什麼?”
靠著攪動了整個南立集團而出名的傅董事長自然不會懼怕什麼東西。
隻是謹慎已經成為習慣,難以改變。
傅馳不為自己爭辯什麼,隻答回盡快把事情辦妥。
每次的回答都是如此,但這次好像明顯不同了,傅薔瞧著他那張冷硬的側臉,沒瞧出具體哪裏不同,索性不再多管。
她昨晚累了一夜,身體快要撐不住了,“反正我話放這兒了,你要是還有點人情味兒就不要給我拖拖拉拉的。”
傅薔起身去樓上接孩子,魏文康終於有機會問了:“表姐剛才說什麼?上次孩子和我爸出事兒跟更明赫有關?”
傅馳身體放鬆往後一靠,完全將自己陷進了柔軟的沙發中,他疲倦道:“懷疑而已,沒憑沒據,你不要聲張出去。”
魏文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想難怪他突然要傅薔進瑞心,這是打算把人給換出來了啊……
“那這次傅煒的事兒你打算怎麼辦?他要是醒了肯定會鬧,但林處長那邊又出麵了,總不能不顧兩家情麵了吧?”
這也正是傅馳在思考的問題。
他疲憊道:“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路可以走的。”
話是這麼說,但這回傅大小姐催得緊,也不知道這條路什麼時候才出現……
魏文康幽怨地歎了口氣。
他剛歎完,手機就又響了,還是傅馳的——
昨天還是晴空萬裏,入夜沒多久就來了場雨,還越下越激烈,到了中午都沒有任何停歇的意思。
從私立醫院高聳入雲的大樓內望出去,灰蒙蒙的一片壓著萬千屋廡,看得人心情壓抑。
“這幫混賬東西!”
一大早來看望朋友的夏夏剛進門,一個喝水用的杯子就砸在了門旁邊的牆上,把她嚇了一跳。
晏淮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清俊的臉上一片怒火,他身上還穿著病號服,窗外的風刮進來,吹得人更顯單薄了。
林青樹去將窗給關上,回到床邊時替姚雲峰掖了一下被子。
姚雲峰沒睡,眼睛一直半睜著,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著挺駭人。
夏夏看了幾眼就不忍再看了,許攸攸也在場,她就悄悄過去問怎麼了,兩個女生手挽著手,邊說話邊慢慢退出了病房。
林青樹找了張椅子拉著晏淮坐下,說:“你別那麼激動,一會兒心率又上去了。”
昨晚情況太混亂,稍微沒留意,一個大活人就這麼被擄走了,關了一晚上不說,好不容易有機會能跑,卻還是被逮住打成這樣……
姓傅的果然每一個都囂張得目無法紀!
晏淮沒法兒不激動,他緊趕慢趕地趕過去了,結果還是弄成這樣的局麵……
“每一個姓傅的果然都是我命裏的克星,碰上他們就沒一件好事發生!氣死我了……”
“別生氣別生氣,”林青樹順著他的後背,“我哥都出馬了,這個麵子他們總不會不給吧?而且還有我倆在呢,怕什麼?放心吧,雲峰不會有事的。”
晏淮那位表哥人脈廣,一早就打探來了消息——傅煒昨晚被送往醫院搶救了好幾個小時,快六點的時候才結束,據說是中度腦震蕩。
在晏淮這裏當然是覺得惡有惡報,但傅家的其他人在不知道傅煒幹了什麼之前估計心頭火難消,姚雲峰還剛開罪了傅大小姐,想來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過能養出傅煒這種貨色的家庭,晏淮覺得他們就算知道了那家夥幹的好事也不會過多苛責,再怎麼著人家也是一家人,自家人利益受損了當然會一致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