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扶著晏淮到了臥房,屋裏為了通風散藥味,開了好大的窗。
昨天戴盡開將那份鑒定報告拿來時,他看完就順手擱在了床邊的櫃子上,那麼醒目的一行字,眼看著夏夏腳步要往那邊去,晏淮心中一慌,趕緊把她拉住——
“有點冷,幫我關一下窗。”
“哦,好。”
夏夏沒有起疑,立刻轉身去了,晏淮趕緊去把報告塞進櫃子裏。
“你房間這些字畫都是你自己動的筆嗎?好漂亮啊。”
“嗯,沒事幹的時候隨便練練。”
“能送我一幅嗎?我拿回去瞻仰一下。”
晏淮求之不得她不靠近這邊,馬上就說:“那邊畫缸裏有很多,是正正經經寫的,你去挑挑看,喜歡哪幅就拿哪幅,拿多少都可以。”
夏夏喜笑顏開:“謝謝晏老板!”
晏淮想焚了那份報告,但他屋裏沒有打火機,於是轉身出門去了晏正鬆的書房,但他在那裏見到了另一份報告——結果與他的那份大為不同。
他的那份是鑒定夏夏與晏正鬆的,結果顯示兩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而晏正鬆取的樣本是他與夏夏的,結果顯示有血緣關係,但不多。
晏淮看著那個指數,人都傻了。
出生時間相近,長相相似,但並非同父也不同母,可又確實有關係……
踱步糾結許久都未果,晏淮決定下樓當麵問,但在寬敞的樓梯上卻瞧見夏夏已經坐在了晏正鬆對麵,一雙連指甲也沒做的十分幹淨的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頭,夏夏還是一副清純裝扮,看著乖巧可人。
晏正鬆像個親和的長輩似的跟她閑聊,問起了她母親的名字,說她長得和他從前的一位故人略像,好奇是不是人家的閨女。
夏夏笑著說:“我媽媽叫燕然。”
隔著一段距離的父子倆,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的愕然加了然。
燕嫣與燕然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晏淮的長相有一大半隨了母親,而夏夏作為女孩兒,罕見地在長相上偏向母親了。
所以他們兩個才長得那麼像,原來是表親。
“你外婆叫什麼?”
夏夏臉上納悶狀:“姓夏,夏天的夏——您真認識我媽媽嗎?”
“認識,何止是認識。”晏正鬆笑得有點了然於胸:“要是我跟晏淮他媽媽沒有離婚,你現在應該叫我姑父。”
夏夏好像聽不懂他說的每一個字,笑容消不下去也揚不起來,幹巴巴地掛著,可能她太好看了,竟然也不狼狽。
晏正鬆看著她這表情,奇怪道:“你媽媽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外婆家的事嗎?你外婆有三個孩子,你媽媽是最小的那個——但是其實我也隻見過你們母女幾麵而已,聽到你說你叫夏夏的時候還覺得耳熟呢,沒想到還真是以前那個膽小的小豆芽。”
夏夏愣愣地搖頭:“我媽媽很少跟我提外婆家,我隻知道外婆姓夏,她給我起名時就用了外婆的姓。”
“你媽媽最近怎麼樣?”晏正鬆喝了口茶,隨口問道:“我年年帶阿淮去他外婆家也沒聽過你們母女的消息,當媽的已經放下了,難道做閨女的還較著勁兒呢?”
夏夏幾乎就在那幾秒裏黯然了下來,她低頭輕聲道:“我媽媽她——去年暑假的時候就過世了。”
晏正鬆神色一怔,沒說話,但夏夏還在繼續:“她也想外婆,但她說外婆討厭她,一直記恨她以前的不懂事,她也不敢回去,身體最不好的那段時間,她念叨了好久外婆,想回去看看,但沒機會了……我也沒機會,我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麵。”
小姑娘悵然欲泣,模樣好叫人心疼。
晏正鬆無意勾起人家的傷心事,想安慰,但家裏養的是兒子,他不知道該怎麼哄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一時間就顯得有點無措。
晏淮是在這個尷尬的節骨眼兒上現身的,他手裏卷著一個薄薄的本子,夏夏沒注意到,晏正鬆倒是一目了然。
“來吧,糾結一下該叫姐姐還是妹妹。”
以前不知道這層關係,隻當是有緣分,現在弄清楚了,倒顯得生疏了,怎麼看都有些尷尬,兩人對視兩秒,立刻默契撇開,誰也沒說話。
晏淮幹巴巴地問晏正鬆:“她是……小姨的孩子嗎?”
“是,”晏正鬆點頭:“你倆統共也就相處過兩天,那時候你才三歲,剛記事,這麼久沒見了認不出來也正常。不過失散這麼久還能再碰上,確實緣分匪淺。”
這個失散是單方麵的。
晏正鬆雖然與燕嫣離婚了,但跟丈母娘還一直保持著聯絡,晏淮每年都會去外婆家幾趟,也聽過一些關於他小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