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步上前,拉著晏淮的胳膊讓他起來,又看著老爺子,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說:“這養孩子可不是單單給他一口飯吃就行了的,既要養身體,也要養精神。我對他好,他就一心向著我、回報我,事事體貼,我們做父母的不就是圖這種成就感嗎?您說是吧?”
那枚思考了許久才決定拿出來的戒指,晏正鬆也隻是看了兩眼。
“這東西還是留給別人吧,反正您孫子這麼多,我家阿淮的福氣在別的地方,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
後麵的那頓飯吃得很安靜,飯桌上的人各懷心事,彼此之間,眼神都藏著各種心事。
唯一淡定自若的人是晏正鬆,他就跟察覺不到那些波雲詭譎似的。
晏淮麵對著沉重的氣氛,倍感壓抑,吃了個半飽他就說飽了,要回去休息。
“想去就去吧。”晏老聲音裏帶了點懶,都沒看他一眼,就擺擺手打發他走人,看來心裏氣得不輕。
晚飯過後,晏正鬆又在那邊留了快兩個小時才回到休息的地方。
此時晏淮正盯著窗外摩肩接踵的荷葉愣神,聽到腳步聲後猛然驚醒,一回頭就看見晏正鬆擰著眉進來。
“爸……”
“嗯。”
那聲音聽上去心情不太好。
“你最近的臉色看起來總是不好,平時早點睡,不要玩手機玩到三更半夜。”
隨口囑咐完這句,晏正鬆就深深歎了一下,準備上樓。
但晏淮忽然開口:“爸,過段時間我想去一個朋友那兒待一陣子,行嗎?”
他很少會在去向上詢問別人意見,向來是決定好了才說,說出口隻是通知而已,今天有點反常。
晏正鬆果然停下腳步,他奇怪地看著兒子,問:“你想去就去啊,我什麼時候不讓你去過?正好也快到暑假了,趁這個機會好好散散心也好——不過記得空點時間出來,去你外婆家待一段時間。”
清涼的晚風帶著淡淡荷花香,從茂密的樹梢打著哨兒灌進來。
晏淮軟著骨頭窩在沙發上,很淡地笑了笑,說:“就是想問問你嘛,畢竟還沒有放假,我是想請假去的,我不想回去上課了,上課我也聽不進去,浪費時間。”
“請假?”
晏正鬆其實不太主張他這樣,但晏淮在學習上一向出類拔萃,在這方麵從來不讓人操心,而且他這段時間的狀態也的確不太好,去上課確實勉強。
所以思慮再三,他還是同意了。
“不想上就不上,想請假就請假吧,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好了,隻要你開心,爸爸都沒有意見。”
晏淮臉上笑意加深,又說:“但是我會過完父親節再走的。”
晏正鬆欣慰一笑,沒說話。
那些恩怨情仇隨著第二天的到來,短暫地歇在了靜悄悄的夜裏,像是一場大夢,醒了就沒了,沒再被任何人提起。
滿月宴結束,晏家人一連忙碌了好幾天,準備休息去了——但不在老宅裏休。
大家各自都有工作,每個人都很忙,一年到頭其實也見不了幾麵,這次全部回來隻是出於老爺子下的命令。
可惜闔家歡樂這種東西打動不了某個人,這些“棋子”沒有了用處,不用打發都自己走了。
雖然大部分人都不在這裏了,但晏淮依舊很懶,一天到晚都不怎麼出門,每天的活動簡單得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
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天,他終於有點要出門的意思了。
那是司寇暘的生日要到了。
烏雲滾滾的一個早上,晏淮窩在床上,一邊摸著懷裏的貓,一邊謹慎地跟導師通電話,拿狀態做借口,申請提前開始暑假。
好在他還是研一,好在他導師是個很好說話的小老頭兒,不僅同意了,還關心了一下他的狀況。
晏淮對導師的關心很感激,掛了電話後,又歸於一片悵惘。
“喵……”
毛茸茸的小貓慢慢靠了過來,在晏淮的胳膊上踩奶,尾巴慢悠悠地晃。
晏淮摸了摸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