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渺訂婚宴結束的第二天,傅馳叫了幾個保鏢一起陪陸灣去民政局——
用不著打官司,傅雲泉跟傅馳明裏暗裏鬥了這麼多年,終於意識到一切都無力回天,他妥協了。
見到傅雲泉的第一眼,傅馳的視線就沒從他身上挪開過,而對方完全無視他眼中冷漠的試探,隻是看著陸灣。
“你想好了嗎?”
陸灣盯著地麵,一言不發。
“東西帶全了就進去吧。”傅馳扶著陸灣從他身邊繞過,一步步緩慢但堅定地邁上台階。
……
今天是個好天氣,太陽很大,大得刺眼。
“我記得我們領證那天,也是這樣的太陽。”
傅雲泉與陸灣手裏各自拿著一個小本子,並排坐在大廳冰冷的椅子上,身後是一麵巨大的落地窗,外麵綠影梭梭,鳥聲鳴鳴。
真是不錯的晴朗日子。
陸灣低頭看著手裏的離婚證,微微一笑,聲音十分輕:“始終如一,挺好的。”
傅雲泉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傷感,苦笑著喃了兩遍那個始終如一,他說:“陸灣,你真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
剛認識時,她不愛他,結婚後的第一年,她也不愛他,第十年,她還是不愛他……現在已經是第三個十年了,她對離婚這件事依舊沒有半點猶豫和不舍。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施舍給我一點點的感情呢?”
傅雲泉的聲音憂傷而不解。
陸灣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本身就已經是一個答案了,不必再去延伸問題。”
傅馳一直陪在陸灣身邊,但此刻他看著他們,心裏浮現出來的卻是晏淮的臉。
那張臉在麵對他時,總是清清冷冷,倦得毫無欲望,他總想住進那雙眼睛裏,但總找不到路。
傅馳想得出神了,還是陸灣拉著他袖子站起來他才回神。
“走吧,回家去。”
這對羈絆了三十年的夫妻,出了民政局的大門後,再也不順路了。
陸灣彎腰上了車,她笑著看向傅馳,說:“我今天很開心,晚上回來吃飯嗎?”
“你開心就好,”傅馳說:“我要去一趟廣州子公司開會,如果順利,我明晚就回來。”
“明天也好。”沐浴在細碎陽光下的陸女士看上去很溫柔,她伸手輕輕拍了兩下傅馳的舉動也很溫柔。
“好孩子。”
傅馳短促地笑了下,吩咐司機開車穩一點。
他自己沒有上車。
車子漸漸遠去,傅馳站住原地,他還沒開口,傅雲泉就先發難於他——“你就這麼喜歡跟自己的父親作對嗎?”
傅馳眼皮漠然地垂著,說:“你覺得是,那就是。”
傅雲泉微微眯起眼睛:“你想幹什麼?”
傅馳沒回答,隻是用一種很冷漠的眼神打量他。
“三個孩子當中,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傅雲泉說:“因為你從來都不聽我的話,越長大越喜歡和我對著幹,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孩子。那麼沒有感情,那麼狠的心,滿心都是算計和心機。”
“我再怎麼狠,那也比不上你。”傅馳嗓音冷冷道:“你背地裏做過的事,可比我狠毒一百倍,哪裏來的臉教訓我?”
傅雲泉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光:“我做什麼了?”
傅馳沒說。
他做事向來講究嚴謹細致,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絕不打草驚蛇。
但他上了車,吩咐保鏢把傅雲泉身邊的人弄過來時,心底還是有點難受的。